「……我以为父皇是云游四海,想不到……竟是带人为我寻药……」
「王爷,请您一定要撑住,太上皇已往乐笙赶来,至少……至少……」
「至少让父皇见上最後一面?终究找不到解药是吗?」
「不久前有打听到毒药出自西煌玄家,甚为珍稀,却在去年让人偷去。千里迢迢寻去时,却闻解药只在玄家家主身上,但玄家家主已於半年前周游各国失去行踪。」
那就是没救了。
没有解药,他的毒从未解过,一直一直在他体内,等著有一天爆发夺命。
没有死里逃生,从来没有,他身边的人看著他,只是在看一个命数将尽的可怜人,一个只能等死,没有未来的人!
刘熤飞笑了,绝望了。
「王爷,我再去求傅公子,最後的日子……有他在,您也好过些。」
「……不了,终归要死,他不在也好……也好。」
「不然,至少告诉言公子……他、他也不知qíng……」
「呵,你连他都骗,他很爱教训人的。」笑完又说:「不了,都别说,你下去吧。」
在这样的绝望里,他什麽也不想了。
刘熤飞作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向珀的庭院,一糙一木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熤飞,在那里做什麽,过来用膳啊。」向珀笑著朝他招手,在庭院里摆了一席好宴。
他冲上前抱住他,向珀呵呵笑著,没骂他、没气他,很宠溺地摸摸他的头。
然後就像以前一样,他说著故事,向珀津津有味听著,他们笑闹著,开心地聊著。
「向珀,向珀,你还喜欢我吗?」他沉迷地看著向珀带著温暖笑意的脸庞。
「喜欢呀。」向珀笑得好真诚。
「那我们成亲。」
「呵呵,两个男人要怎麽成亲,你真爱胡闹,而且你就像我弟弟一样。」
他正要反驳他不是弟弟,有人从房阁里走出来。
傅向珀一脸笑意站起身,将那走来的女人拥进怀里。
「熤飞,你瞧你大嫂真是的,有了身孕还到处走。」
他瞠目,眼前鹣鲽qíng深相拥的男女刺痛了他的眼。
我大嫂?我又不是你弟弟!这陌生的女人是谁!
他上前想拉开他们,却看见那女人颈上挂著他的玉佩。
「这是我的!你凭什麽戴!」他要抢,竟摸不著他们。
「熤飞,我真要谢谢你,还好没和你在一起,我才能遇到这麽好的人,如今我将有自己的家庭,这真是多亏了你。」
傅向珀笑得满足,好像那些过去已是云烟。
「向珀,不要这麽对我,不要这麽对我。」著急地摸著空无一物的颈项。
「熤飞,你该回家了。」傅向珀笑得温柔:「你要快点躺回chuáng上,你正在等死呢,不快点回去不行。」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死去,我不想死。」
「都准备好了,你瞧瞧你王府门口的白灯笼,少了你不行啊。」
他动不了,被困在王府大厅里,整座王府都是白绫。厅里没有半个人,静谧哀凄,惨白一片;院子里却是热闹的宴会,乐笙的城民在饮酒作乐。
向珀在宴会里,笑得好开心。
没人为他上香。
「向珀,向珀!」
刘熤飞自梦中惊醒,终於jīng神崩溃地落下泪来。
他受不了,他不想孤孤单单死去。
他不是圣人,他还是想自私,如果只剩最後一点日子,只求老天让向珀陪在他身边,让他含笑而终。
傅向珀在祝乐茶馆的後园作画。
原本每日上门的熤王人马,从某天开始就不再出现,傅家也随之松懈,毕竟不可能永远不让他出门。
这里虽然是私人禁地却无守卫,有心要闯进来并不难,也因此远处有人在窃窃私语时,傅向珀只叹该来的躲不掉。
「我就是心太软,看你这病恹恹的样子,竟然又答应你帮这个忙,这叫我如何面对我的良心。」
「千云,你待会儿离远一点,别偷听我们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
对话顺著风传来,没多久,刘熤飞便出现在他面前。
傅向珀放下画笔,冰冷地开口:「你想说什麽?」
「向珀,你回来好不好?」
刘熤飞看起来很憔悴,但傅向珀已经受够他的苦ròu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