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是刚才袭击我们马车的孽龙吗?”哪吒好奇地问。
“不是,那个只是最低等的怨灵罢了,我是说真正的龙。”
“在哪里能看到真正的龙啊?”
“你的问题可真多……你是要去长安吧?很快就会知道了。”飞行员正说着,机舱仪表盘前的一个jīng致的小铜铃响了起来,节奏十分急促。飞行员听完铃声以后,无奈道:“那些家伙开始催了,我们回去吧。”他正了正护目镜,开始控制飞机重新降下去,这让哪吒同时产生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失落。飞行员看出了他的qíng绪,随口问道:“喂,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哪吒。叔叔你呢?”
“叫我哥哥!”飞行员不满地纠正,“我姓沈,叫沈文约,长安天策府第二优秀的飞行校尉。”
“那第一优秀的呢?”
“应该快出生了吧。”飞行员摸了摸下巴,似乎对自己的这个笑话很满意。他歪了歪头,似乎想到什么,语气一下子变得古怪:“等一下,你说你叫哪吒?姓什么?”
“我姓李。”
飞机的机翼颤动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到地面上去。沈文约发出一声近乎呻吟的感叹:“你是李靖大将军的儿子啊?”
“是的。”
“就是说,我没有接到任何命令,就私自把李大将军的儿子带上天去了?难怪他们催得那么急……”沈文约的声音听起来既自豪又惶恐。
哪吒没理他的喃喃自语,他正恋恋不舍地望着逐渐远去的天空,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恳求父亲让他再飞一次。这种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比dàng秋千和骑马好玩一百倍。一会儿,这架武德型战机重新飞回地面。沈文约熟练地控制着飞机在一段笔直的官道上降落,三组起落轮稳稳地轧在地面上,直至整个机身停稳。
此时从长安出发的援军已经赶到现场,几十名威风凛凛的骑兵把那辆残破的马车团团围住,天空中至少有十几架飞机在巡逻。哪吒从飞机上下来,被妈妈扑过来一把紧紧搂在怀里,然后被qiáng行按在一张竹榻上,两名身穿青袍的郎中开始给他检查身体。
沈文约坐在机舱里,两只脚翘在仪表盘上。即使他注意到自己的长官——天策府总管尉迟敬德——走过来,也只是欠起身子,懒洋洋地拱手敬礼。
“沈文约,你好大的胆子。”尉迟敬德的脸色yīn沉得如同风bào来临。
“若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个小家伙就要摔死了。”沈文约回答。
尉迟敬德瞥了机舱一眼,冷哼一声:“具体qíng况我已经得到了汇报。但你未经许可,擅自带着大将军的亲眷进行高风险的高空飞行,执勤期间还饮酒,这些账我会慢慢跟你算的。”
“慢慢算?”沈文约注意到了这个措辞,眼睛一亮。
尉迟敬德对这个惫懒的家伙实在没办法,无奈说道:“现在,李夫人要当面向救她儿子xing命的英雄致谢。”
沈文约一下子缩了回去:“这种亲qíng场合不适合我,您替我去得了。”
“玉环公主也来了。”尉迟敬德淡淡道。
沈文约一听这名字,立刻跳下飞机:“我去,我去,不然太不给大将军面子了。”他把护目镜和头盔都摘下来,还不忘整了整自己的发髻。尉迟敬德微微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拿这个既顽劣又出色的下属没办法。
原野上的队伍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从长安方向又有一支骑兵小队飞快地接近这里。这些骑兵个个都是jīng锐,全身披挂着jīng金的甲胄,腰间的长剑隐隐泛起锐光。但跟他们所簇拥的那位将军相比,这些骑兵就像是雄狮旁边的狮子狗一样微不足道。这是一位身材极其魁梧的中年男子,脸膛发黑,宽肩方脸,整个人如同一尊威严稳重的宝塔,让人油然生出“即使面对泰山的崩塌,这个人也一定会岿然不动吧”的感叹。整个长安城,只有大将军李靖才有这等气势。
队伍在他面前分开一条路,李靖一直到李夫人和哪吒身前才翻身下马。他没有伸手抱住哪吒,而是低头问道:“有没有哭?”
“没有。”哪吒回答。他心想,这不算撒谎,面对孽龙确实没哭,我是被沈文约哥哥弄哭的。
李靖对这个答复很满意,然后他伸出大手,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头。哪吒隐隐有些失望,但也没特别失落。在他的记忆里,父亲很少对他做出亲热的举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讲道理,教导他身为男子汉应该做些什么。李靖离开哪吒,走到李夫人面前,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那一双锋利的丹凤眼似乎变得温柔了些。哪吒看着妈妈和爸爸拥抱在一起,有些开心,这时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