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嘉禄也叹,“若非这般棘手,又怎会称之为魔鬼平原。”
禾后寒想了想,道:“从上过攀不过去,从两侧也无法通行,不如试试从下边?”
荣嘉禄一点即通:“你是说挖地道?”神色间微露笑意,道:“我倒是想过,可与众将探讨却是不可行。其一,从我军军营的位置到塔湖山脉,再算上整个山脉的纵宽,这工程未免太过浩大。其二,这么大的动作,空北大军一旦发现,我军恐怕要受制于人。其三,即便这隧道朕挖成了,我大军十数万人通行所需时间却不是一时半刻,若被空北截住出口,便前功尽弃。”
禾后寒眉头不知不觉拧在一起,半晌不说话,神qíng专注极了。
荣嘉禄看他陷入思绪,叹道:“我对此也是一筹莫展,昨日有将军开始主张qiáng攻,以我舜朝二十万大军的兵力,蛮力或可取胜,只是这代价太大,且后力不继乃兵家大忌,因而我并不赞成。”
禾后寒漫不经心的嗯了声,心思全然不在这了,荣嘉禄是熟知禾后寒秉xing的,知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便了然道:“瑞声今日便先回去罢,我巡过大军再去找你详谈。”
禾后寒又嗯了声,转身出了帐篷。他步子心不在焉,偏偏表qíng又格外专注,叫荣嘉禄一边怀念一边失笑了。
傍晚。
禾后寒一下午都坐在帐篷里苦思冥想,其间只有江盛来了两趟,问他伙房在何处,又问他晚饭想吃什么口味。
这时他正有些饿了,就见江盛喜滋滋地拎了个雕花食盒钻进了帐篷,一边邀功似的道:“瑞声过来尝尝,这是在下亲手做的。”
禾后寒瞅了他一眼,似问非问地道:“你忙了一下午?”
江盛手脚麻利地将一应盘碗摆好,道:“多亏雁侍卫在,否则在下连伙房都进不去,荣将军治军有方,叫人佩服。”
禾后寒点点头,道:“江公子有心,但日后还是少做些杂事,此处不比京城,可叫江公子随心所yù。”
“实在不成,在下就在自己帐篷里搭个灶台。”江盛不以为然地道,动手夹了一筷子鱼ròu放在禾后寒碗里,眸子盈了一水柔qíng,要叫荣嘉禄见了,想必要大吃一惊。
禾后寒扫了眼那条装在白莲瓷盘中的清蒸鱼,惊讶地道:“想不到在这边关远地竟然能吃到江南特产潇水鱼,你这一路要用多少冰?”想了想又道:“也是,卫河商会遍布大江南北,站站换些冰也不是难事。”
江盛笑眯眯地道:“瑞声可是在替在下cao心?”说着他好像喜不自胜了似的,qiáng忍着要笑的样子,又道:“在下知道瑞声最爱潇水鱼,带来几条死鱼不是叫瑞声失望?”
禾后寒一听,不禁有些感叹,“千里迢迢的路一直养着这么几条鱼,倒真是不容易。”
江盛动手动脚地拉过禾后寒空闲的左手,低声道:“若能博瑞声欢心,叫在下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
禾后寒半晌无声,末了快速地点了下头,将手抽出来,大口吃起饭菜来,江盛止不住一脸喜色,也不急着吃,只殷勤的给他剔鱼刺。
这一餐晌午饭吃过,禾后寒才问道:“珠华他们现在在哪?”
江盛不卖关子,凑近禾后寒耳边道:“太子在惊流门,珠华在氏州。”
禾后寒忙问道:“珠华姐在这儿?”
江盛点头道:“不错,她随我同来。”说完江盛脸上少见的露出点犹疑,他忍不住问道:“瑞声,不知是否在下错觉,在下看明桥太子,怎的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
禾后寒抬头盯着江盛,面上神色极为严肃,心中百转千回,半晌,终于凝声道:“太子并非皇帝血脉,而是我的亲侄。”
江盛脸色顿时一变,不可思议的模样。
☆、丞相有何悟(全)
禾后寒简略地将崇渊事讲了,江盛一边听着,一边脸上表qíng瞬息万变,好半天才拧着眉头道:“似乎说的通,又十分叫人费解!他花了这么多功夫,怎会如此轻易就半途而废?皇帝到底意yù何在?”
禾后寒轻叹道:“我亦是一头雾水……但愿他果真如你所说——半途而废,千万别再有什么。”
江盛盯着他,不知怎的语气有点怪:“自崇渊皇帝继位后,逐步平衡文武权势,控制世家倾轧,提拔贤臣,又有能相辅佐猛将守边,如今官吏纪律严明,百姓安居乐业,工商士农皆一片欣欣向荣,民间传言崇渊皇帝乃真龙天子下凡昌我舜朝国运,禾相则是文曲星转世佑我帝王祥顺。”少顷又道,“谁人能料到他竟然对你存了这份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