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弟子越说越语无伦次:“边前辈一开始本来稳住了大家,但后来又上来两个人,都是三大门派的弟子,他们本来是留守在各自门派的……说是也被当地的官兵包围了,要是大家不抓到门主,就要屠杀各门派……然后就打起来了,钟堂主挡不了多久,门主,你快跑吧!”
禾后寒同江盛对视一眼。
他们心中一下子就有数了——是皇帝。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作风,是崇渊。
江盛苦笑一声:“在下就知道……他忍我一次,再不可能轻易放过我。”
禾后寒脑中急转,崇渊这一手不知准备了多久,十分完美,罪名:私用国印——重中之重,江盛身上现在一定还带着出海各番邦的公文,这一罪名便可坐实;时机:武林大会,各路高手聚在一堂,全在山上,如同瓮中捉鳖一样——再抓住众人的命门,使之反戈江盛……任江盛武功再高qiáng,也不敌这满山的济济好手。
禾后寒放下明桥,站起身,道:“江门主……此事因我而起,我送你下山,走吧。”
江盛看着他,就在这一犹豫的功夫,枫树林外围突然冒出许多人,以雨山派,峼同派,小丘仙三大门派为首,后边陆陆续续走出其他各色衣着打扮的人。
峼同派一位长辈凝声道:“江盟主——我们已知道你犯了大罪,未免连累无辜众人,请江盟主束手就擒,由我等送往山下。”
江盛沉默片刻。
满山的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这寂静是他们留给武林盟主的尊严。
只听江盛道:“好。”他却并为看一眼那峼同长辈,而是凝视着禾后寒,一动不动地,他轻声道:“瑞声,把我绑起来吧。”
“从此你我便一刀两断,再无gān系。”
他似是叹了口气:“在下先走一步。”
禾后寒瞅他一眼,突然低头对江飞雪道:“飞雪,跟着荣叔走,要听话,知道么?”
江飞雪泪痕未gān,这时被连番的变故弄得有些发懵,见禾后寒突然对她说话,连忙愣愣地点了下头。
荣嘉禄倒是一下子明白过来,脸色一变,道:“你要做什么!”
禾后寒微微摇头,道:“师兄,若是我在这里扔下他,这一辈子我也不得安心了。师兄,瑞声又要麻烦你了……把飞雪和之森带走吧。”
他见荣嘉禄要反驳,立刻提高了声音,道:“师兄!他们还这么小!带他们离开这儿!”
荣嘉禄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有痛苦,有伤心,有太多太多无法说出口……他低头看了看明桥和江飞雪,他们两个眼神都还天真,懵懂地看着他。荣嘉禄定定看了禾后寒一眼,弯腰一手一个,抱起明桥和江飞雪,提起跃出,几步就离得远远的了。
待荣嘉禄身影消失在枫树林中,禾后寒才转过身来,对上江盛发愣的眼神,压低声音,道:“我不会让你死在这儿,我们往小丘仙那边冲过去,他们的武力较薄弱。”
江盛好似想说什么,对上禾后寒平静的眼神,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微微点了下头。
下一刻,一青一红两道人影冲向蓄势以待的各大门派。
江盛摘了万钧珠,五指轻弹掸断兵刃,彩衣翩飞,不染血污。
禾后寒则毫无顾忌,又豁出去了,招招下死手,凶悍而狠戾,刀刀见血。
小丘仙众人确是武功一般,他们起先占了优势,几乎要冲出众人的包围圈,但紧接着就被随后包围过来的雨山派和峼同派弟子围住,一些爱徒心切的长辈也开始出了狠招,不多时江盛同禾后寒便落了下风。
禾后寒比江盛要稍轻松些,因为江盛才是他们的目标,他下手又太狠,众人不知不觉便都围在了江盛身边,一时之间,好似平地开出了一朵钢铁之花——鲜艳优雅的花蕊,一圈寒光簌簌的花瓣。
禾后寒正回身躲过一把飞镖,眼神正落在江盛身上,他背后正有一把长剑猛地刺过去。
禾后寒一时忘记了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那剑,身子不由自主地过去,过去——
黑刀迎上那剑尖,一挑,挡开。他松了口气。
但与此同时,他身后空门大露。
两把……三把剑,连续地,轻盈又迅猛地,刺进了他的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