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笑着一一拒绝:“不了,婆婆早就烧好饭等着我了。”
商贩们又笑着将一些小玩意塞到年轻人怀里,这时年轻人却没有拒绝,只是向大家道谢。
待回到小院时,怀里已经盛满了东西,年轻人进到北边一间屋子里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后,又将里面的吃的挑出来,同那只兔子一起带到厨房里。
“阿景回来了啊?”
纪景刚到厨房门口,就听见老婆婆的声音,便微笑着回答:“是啊,婆婆,我去山上打了只兔子。”
纪景将兔子递给婆婆,又把方才收到的东西一并递了上去,附带上一个无辜的笑脸,婆婆一边无奈接住放好,一边道:“都是街坊给的吧,不是叫你别收吗?”
纪景道摊开手:“没办法啊,大家都要给,我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婆婆拿围裙擦了下手,笑着对纪景道:“算啦算啦,反正我说了你也不听。”说罢又把纪景往外推:“阿景你赶快回屋去吧,身子又不好,赶快回去暖和暖和。”
纪景知道婆婆的脾气,也就顺从的点了下头,回自己屋里去了。
回到屋子里的纪景,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方才去山上,一方面是为了捉兔子,另一方面,毕竟又是一年了,方才远远望了望东北边,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总算是圆了一个念想。
没错,这个纪景正是失踪了整整一年的景送魂。
外面的风chuī动了窗纸,透进来的风让景送魂不由剧烈的咳嗽起来,忙掩住嘴,闷得胸口直痛也不松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却已出了一头的冷汗。
景送魂拿出帕子拭gān了头上的汗,心道,多亏是止住了,要是让婆婆知道了,又是一顿教训。不由苦笑,这个病症,却是一年前留下的呢。
当年被景玉箫的部下追捕,走投无路之际,gān脆跳到了江里,大冬天的江水冰得吓人,方跳下去,就被冻得没了知觉,跳下去时本就没有想着还可以活下来,却没想到会被冲到岸边,而恰好被那时因为战事滞留在jiāo州的羌人商贩所救,当时昏迷了许久,等到醒过来时,却已经到了羌国境内,于是就在羌国生活了下来,那商人好心,让自己在自己家里住下,说是自己可以帮忙照顾他年老的母亲,可……,景送魂抚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不知是谁照顾了谁啊。
当时的水很是伤身,自己在里面泡了许久,寒气已入肺腑,夏天还好,到了秋冬季节,身子就不怎么好,方才去了山上chuī了那么久的风,这样还算是轻的了。
想到这里,景送魂又摇摇头,想这些做什么,自己应当知足了,原本是踏进了棺材里的,现今能存着这副残破的身子,已经是上天厚待了,自己还是多花些心思去想想教馆的事才好。
是了,景送魂现今便是个教馆的先生。
自从到了羌国后,景送魂便因病一连在chuáng上躺了许多天,虽然婆婆很热心,让自己安心养病,但景送魂总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便想在平城谋个教馆里的先生来做,心想着再怎样也可以添补一些家用。
未料得,虽然羌国虽然学习了中原的科举制度,但羌国的教馆,却似乎只有贵族和有钱人才进得去,先生也都是前几届的进士方可以担任。
景送魂心里苦笑,这与没有科举又有何两样,羌国学中原,终归只学去了个空架子罢了。无奈之下,景送魂gān脆自己开了一家教馆,专教附近的小孩子。街坊们心里虽然是有些犹疑,不知道景送魂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但因为景送魂学费收的极低,又有张婆婆作保,街坊们也就将信将疑的把孩子送了过来。
未料得没过几天,街坊们的态度就转变过来,见到景送魂都是亲亲热热的“纪先生”“纪先生”的叫,让景送魂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后来问了教馆里的学生才知道,原来竟是因为景送魂教会了各个人写自己的名字,街坊们便都信了景送魂是个“识字儿”的读书人,让景送魂哭笑不得之余又颇有些心酸。
但终究算是取得了街坊们的信任。
就这样过去了一年,景送魂和街坊们都熟络了,街坊们也都发现这个年轻的先生又会读书识字,待人又亲切,都很喜欢景送魂。加之景送魂身体又不好,众人也就经常塞给他些东西,景送魂原先是不收的,但后来考虑到婆婆,自己教书赚不了几个钱,勉qiáng够吃饱饭而已,婆婆那样照顾自己,景送魂实在过意不去,于是就收下了邻居们的善意,用以改善自己和婆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