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难道我又很高兴这样的待遇么,景送魂心道,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礼貌的笑着,与旁边几位大人聊天。
景送魂好歹也当过六年京官,对付这些大人虽不能说游刃有余,但不多时也套出许多话来,但好像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景送魂不由失望。
忽然从东边一角传过来喧闹声,景送魂与身边几位大人回过头去看,却见是一桌武将吵了起来,其中一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将军已站了起来,旁边有人拉着劝,但那将军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因为
隔得远,只隐隐听到有“孬种”“和亲”等字眼。
景送魂不知怎么的心里头猛的跳了一下,涌起一阵阵的不安。
祁陌自然也注意到了那边的qíng形,叫内监下来问出了何事。
场子一下冷清下来,同桌的有拉住那人的说着什么,亦有冷着脸也jiāo代了几句的,那人却理也不理。冷着脸甩开拉着自己的人,径直走到了祁陌的座下,却不拜,只是握拳行了一礼,道:“陛下,敢问为何要把咱们羌国的女人送去给大周的皇帝,咱们羌国兵qiáng马壮,又何必要向他们示弱。”
祁陌的脸冷了下来,已有愠色,开口训斥道:“你这是在质疑朕么?”
那人因喝了些酒,借着酒气,红着脸梗着脖子道:“陛下,臣很敬重陛下,也愿意听从陛下的调遣,但这事却是有rǔ我国国威。”
祁陌面无表qíng:“那你还是在质疑朕喽?”
那人捏着拳头,面色已经涨得黑红,虎目圆睁道:“是,臣这是在质疑陛下的决定。”
祁陌眨了下眼睛,俊美的脸上忽然慢慢露出一个浅笑,道:“那众位大人想必也都听清楚了,任将军亲口承认他在质疑朕,这便是犯上欺君了吧。”
旋即转身坐上御座,道:“把任将军带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任将军听了此话,额上青筋冒起,目眦尽裂,想要叫骂,却被堵住了嘴,他本是行走沙场之人,颇有些武艺,但旁边那些侍卫亦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挣扎了半天还是被qiáng行押着带了下去。
那些大人们也没说什么,毕竟任存确实是犯上了,但心里都在想着,任存不管是平日里,还是打仗的时候,都是出了名的冷静,怎么今次会犯这种错。虽然亦有许多人心里不认同和亲的事,但也不好在这当口去说些什么,毕竟捋虎须的事qíng不是谁都敢gān的。
不多时,殿外传来闷闷的板子声,却听不到那任存将军的声音,连一丝呻吟也没有。若是平日里的话,景送魂肯定是要在心里赞叹一下这位将军的硬气的,但此时景送魂的脑海里只徘徊着一个讯息,——周羌两国要和亲了。
自己现在仿佛还能感到纪恒拥抱的温度呢,而他,却已经要大婚了么?
景送魂傻傻坐在那里,心里一阵阵的痛,瞥了御座上那人一眼,那人就跟刚才的事qíng没有发生过一样,笑容还是如初见的那般清澈。
朝廷里还没有传出有关和亲的事,民间还是风平làng静的。景送魂依旧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看着那日堆雪人那处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难道人心也会这样么?
本来是自己自私,不想要为难,要在哥哥和纪恒之间抉择,所以不回去,还想着等有一天,纪恒会忘了自己,会过起新的生活。
却不曾想,等到他真的要娶妻了,自己却无法如预想那般淡然的对待。
慢慢闭上眼睛,一行冰冷的泪划过脸颊,落在脚边尘土之上,激起了一小圈的涟漪,但只是那么微微的,微微的一小圈,很快就被风chuī的散去。
那个女人会叫纪恒夫君吧,再过一年半载还会有孩子,而那孩子会甜甜软软的叫纪恒父皇,父皇——那纪恒就不会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
忽然间,安安静静坐着的人睁开了眼睛,眼神透彻而明亮,脸上的笑容却苦涩,忽然想通了许多
事qíng,但仿佛已经晚了呢。
纪恒肯定以为景送魂已经葬身于那冰冷的江里,已经把自己给忘了吧。而自己却还在期待着,他能来到这里将自己寻回——就像在jiāo州那次一样。
景送魂也是刚刚才想通的,之所以可以忍受着离开纪恒,是因为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纪恒在等着自己,只要一回头,他就肯定还在那里。然而现在忽然发现,也许他不会再等了,也许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