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叫那珈的名字,”巴图达赖这般问,又看了一眼燕寒:“刚才,你把我当成他了吗?”
燕寒踌躇了一番,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知道那珈万万不可能出现在三王爷府。那珈现在正身在尼雅,据说是自己失踪之後,他愈发放dàng形骸,阿古拉看不过去,便遣他去了封邑。
“你到现在还喜欢他?
燕寒不禁心虚地面覆红cháo,算是不打自招了。
“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巴图达赖无qíng地点破这点,燕寒的脸再度由红转白──
他又何尝不知,自己一个男儿身,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见容於匈奴王室。而且就算那珈能和他重归於好,迫於世俗的压力,两个男人也不可能……
“不许哭。”
正觉眼里涩涩的,巴图达赖忽然蹙著眉命道,燕寒急忙低下头,qiáng忍住眼泪。
可是很快,他的下巴又被抬了起来。
“明天开始,我教你she箭。”
巴图达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教燕寒愣在chuáng上,直到巴图达赖出了门,他才忽然有点明白这话的用意:
在匈奴语中,“she箭”和“坚毅”是同样的发音。巴图达赖要教他she箭,是不是希望他就此变得更坚qiáng一些呢?
共妻 第二部 八
次日一早,燕寒随巴图达赖一起骑马到了校场。
刚到不久,巴图达赖就递给他一弯木质长弓。
楼兰虽然也是游牧民族,可是自小在天朝长大的燕寒,养尊处优,从来没有拿过比简牍或酒觞更重的东西──这木弓看起来轻盈,可是拿在手里还颇有分量。燕寒试著像别的勇士一样拉了下弓弦,可是才刚拉开两寸,就把手指划破了。
巴图达赖见状,从手上取下一枚玉she(扳指),递给燕寒。
“用这里拉弦。”巴图达赖指给燕寒看玉she表面上的凹槽:把弓弦卡在里面,就不会勒伤手指了。
燕寒刚想套上玉she,再度拉开弓弦──他的力道太小,最多只能拉得半开,巴图达赖从旁调整了一下他的姿势,道:“等你能把这张弓拉满,我就让箭上弦。”
燕寒读懂巴图达赖的口型,露出为难的表qíng。巴图达赖见状,又道:“匈奴贵胄的女子每个都能弯弓she箭,你连她们都不如麽?”
燕寒红了脸,待巴图达赖走开,他又开始练习拉弦,可是拉到手酸,弓弦始终停在半开的状态,之後再怎麽用力都纹丝不动了。
燕寒不禁有点丧气,停下动作忽然发觉周围的军士都在好奇地看自己──他忽然想起,早先听人说过,巴图达赖行军打仗虽然偶尔会把女眷带在身边,可是从来不会让她们出营帐的。自己虽然只是个假红颜,可看得出巴图达赖对自己特别优待。
想了一会儿,燕寒走进巴图达赖的营帐,看到他正埋头研读战策,便唤了一声:
“王爷。”
巴图达赖抬头,他不喜欢有人在这种时候打扰自己,不过见是燕寒,他也不以为忤。
“什麽事?”
“我……不想再穿女装了。”燕寒这般道,一边心中惴惴:“女装行动不便,还总是引人侧目。”
“那就换男装吧,”巴图达赖道,“在我这里,怎样穿戴都随你。”
没想到巴图达赖竟会这麽痛快地答应,燕寒心中不禁感慨:自己已经穿了半年多的女人衣服,恢复男儿身正是求之不得!只是这又能维持多久呢?
“王爷,多谢你。”不管怎样,他还是很感激巴图达赖给了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
听到燕寒的话,冷硬的男人无动於衷,埋首继续忙自己的。过了一会儿,巴图达赖忽然感到身後异样,回头,瞧见燕寒正低头看铺在几上的战策与地图。
见状,巴图达赖霍然起身,一把将燕寒推开!
燕寒促不及防踉跄了两步,跌坐地上,脑中“嗡”得一下,似乎听到了些声音,可是只有一瞬,马上耳畔又恢复一片寂静。
“这不是你该看的东西!”巴图达赖愠怒地斥道,可是看到燕寒一脸惶惶,并不像故意的,才恢复常色:“出去拉弓吧。”
燕寒当然知道,巴图达赖到现在还对自己曾为天朝人卖命的事耿耿於怀,所以也不怪他,起身悠悠道:
“燕寒只是想替王爷分忧,别无他想……请王爷不要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