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傍晚时分,营中正燃著炊烟,巴图达赖忽然召燕寒进主帅帐内,一进入,他便看到除了眼熟的几个从人之外,还有一个陌生的年青男子立在三王爷身侧,瞧他形貌与披挂,似乎是个身经百战的骑士。
“鏖战在即,苏赫以後不能伴你身侧,他还有更紧要的事qíng要去做。”巴图达赖对著燕寒这般道,燕寒颔首,随即巴图达赖又一指身侧那个年轻人,道:“这是穆泰,以後就由他保护你。”
燕寒打量著穆泰,隐约记得苏赫曾提过此人,说他武功卓绝、胆色过人,是个难得的人才,只不过教他做自己的护卫,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对这样的安排,穆泰并无置喙,恭敬地领了命就站到燕寒身後,巴图达赖则把苏赫召到跟前吩咐了两句,这都尉官脸色一变,匆匆退离。燕寒虽然不知道怎麽回事,但瞧这qíng形也明白定是发生了什麽事qíng,不然巴图达赖也不会突然把苏赫从自己身边抽走,於是便道:
“王爷若不嫌弃,燕寒愿替王爷分忧。”
巴图达赖摆摆手,也不等燕寒再说什麽,穆泰就拦了他,将他领出了帐子。
“王爷这是怎麽了?”燕寒纳闷道,巴图达赖自持,喜怒一向不溢於言表,可是今次他面上却摆著显而易见的疲累之色,这很不寻常。燕寒又望向穆泰,他并不搭话,想必这个武将也是个沈静之人,正有些丧气,忽然没由来地一阵心悸,疼得燕寒急忙捣住胸口,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世子?”穆泰扶著他,面露关切,燕寒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只是这阵心悸来得古怪,教他疑窦更深……
莫非,是龙城那边有了什麽变故?
燕寒心下一沈,第一时间想到了那珈──也不知他现下如何了,腿上的伤应该痊愈了吧?他在龙城会不会也像这样惦记著自己。这般念道,燕寒苦笑,半月前自己不辞而别,那珈定是恨透了他,还能有什麽念想?全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既然选择了同那珈分道扬镳,多想也是无益。这般燕寒收敛了心神,冲著穆泰道:“听闻你武艺过人,能教我一招半式吗?”
穆泰大抵没料到燕寒会突然提起这个,沈默了一会儿,道:“属下受命保世子周全,世子何必亲自修习武艺?”
燕寒回道:“你毕竟是三王爷的人,又不能保我一生一世,日後我还是得靠自己的。”
穆泰一愣,不禁对燕寒有些刮目相看──在龙城他就见过这个受三王爷荫庇的弱质少年,总觉得此子yīn柔有余,刚毅不足,不过今次听闻他能这般为自己谋划,也算是个有骨气的男孩子了。
“世子若不嫌辛苦,那属下便僭越了。”
用过晚膳,燕寒也不进帐休息,而是跟了穆泰去校场边上的一块空地向他学习一些简单的武功招式。
穆泰教他从最基本的马步和压腿开始,燕寒也不叫苦全都依言做了,约摸过了一个时辰,眼看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他还不肯回去休息,穆泰劝道:练功也得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而燕寒的身子羸弱,不是习武的材料,好在先前他练了数月的she艺骑术,已经有了一些根基,再学些拳脚,并非难事。
这般燕寒才回了自己帐子,简单洗漱过後便和衣睡下,穆泰则在帐外守著。
到了半夜,鼙鼓作响,震耳yù聋,穆泰忙在外大唤“世子”,可猛然忆起燕寒耳朵失聪便急急入内,却发现眼前的少年此时已经整装完毕,还背了长弓与箭袋在身後。
见穆泰面上惊奇,燕寒解释道:“我虽然听不见,地面上的震动还是感觉得到的,外面动静那麽大,是敌军来犯吗?”
穆泰点了点头,道:“夜袭。”
虽然早有心中有数,可这样的回答还是教燕寒面色微变,他一向由得旁人做主,自己没什麽主张,想要去寻巴图达赖,又怕妨碍他调兵遣将,便问穆泰说:“我这样,能不能上阵杀敌?”
穆泰摇了摇头,战场上刀剑无眼,而燕寒这副样子不要说杀敌了,恐怕自身都难保。
燕寒也知自己是有些自不量力,可若是就这样由人一路护著,岂不真成了一无是处的累赘?这麽想著,又问:“那我能做些什麽?”
穆泰看著他,不说话,燕寒才惊觉自己果真是微不足道,若不是有巴图达赖的庇护,他的xing命也不过同蝼蚁糙芥一般轻贱,又怎能苟活残喘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