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_作者:蘼芜女(101)

2017-10-31 蘼芜女 虐文 虐恋

  他知道我指的以前是什么时候。

  他沉思了片刻,道,那年花灯节,那只五爪团龙格外漂亮。

  我明白了。他其实一直宽厚,如果没有后来的伤害,他是愿意的。

  他问我:无双公子尚在否?

  我说,已经在两年前出宫了。

  他忽然笑了,道,你变了很多,若是以前,他们肯定活不了。

  变了又如何,该留的人还是留不住。

  我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听起来苍凉极了。

  那个声音说:“你走吧,崇陵边关,大漠塞上,旖旎江南,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他还是在看着我。

  他越是这么长久的看我,我越知道他回来的可能越小。

  我说:“带上凌琰,那孩子是真心喜欢你。”

  他点头答应。然后起身出门。

  我端坐在高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心田荒糙丛生,我顿时老了。

  岭南,义地。

  缓缓前行的马车。

  身侧的男子闭目休憩。

  他的睫毛又浓又密,向上翘起,仿佛是一个任xing的孩子在嘟着嘴跟你撒娇置气,看起来娇俏至极,多么无礼的要求,你都无法说出拒绝的字眼。

  可是偏偏他不是这样的人。

  他善良隐忍,温柔有礼,安澜郡一带,没有人说他不好的。

  以前的我也认为这样的品行极好。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他待谁都好,但其实谁都没有走进他的世界。

  马车一个颠簸,他皱了一下眉头,又陷入了睡眠。

  抱着他腰的孩子也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入眠。

  他的轮廓清雅gān净,闲适疏淡。

  如秋日窗棂中透过的阳光,暖得人心都软软的。

  他不睁眼还好,他若睁眼看你,澈黑的眼眸仿佛能一眼看到你的灵魂深处。

  我第一次对上他的眼睛,心里就咯噔一声,赶紧别过了头。

  他刚被师父救起时,摔断了双腿。

  出行起居都只能仰赖我,那段时间我的心一直都仿佛要扑出胸腔。

  怀中人羞涩的道谢,脸色微红,如日出云霞。

  我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清心诀。

  他认为我是他的师兄,是他的长辈,是他的哥哥。

  唯独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不过,那时我没有危机感。

  因为那些对他有意的男女,他总是温煦的笑,轻轻摇头。

  直到有一天,他的笑里带上了幸福和羞涩。

  我才意识到危机。

  我很愤怒。

  我守护了这么久的宝贝,怎么可能轻易地给别人抢走。即使那人贵为君王也不可以。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于是我更加处心积虑地收集信息,我要给他最致命的一击,让他彻底失去翻身的可能。

  最后我成功了。

  他们两人都陷入了无法转圜的余地。

  他告诉我,他恨皇帝时,我觉得十分快意。

  只是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

  在面对别人时,尚会敷衍一笑,面对我,连敷衍都不再愿意了。

  他本来就宁静,如今更是忧郁,糅合出一种儒雅内敛、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

  他学识好,又不爱笑,大家就赠了一个落笑君子的雅号给他。

  我以为他是准备这样呆一辈子的,心中很着急。

  结果有一天,他自己过来告诉我要离开。

  我问他去哪里?

  他说,哪里都行,只是不想呆在京城。

  我们走的那天,他一直望着远处的山坡,其实那里没有人,可是他就是望着,直到京城消失在视线里。

  他的表qíng清淡如常,却已经不是初来京城的样子了。

  不觉间,又是一个三年过去。

  我一直与他四处游走。

  行至关山,他说此地幽静葱郁,甚好。

  我问他定居此地可好?

  他摇头。

  游到桃林,他说此地花朵曼妙,甚美。

  我问他定居尚可?

  他摇头,道,师兄可选此处安家,我还想走走。

  渐渐的,我安慰自己,一直这样也挺好,起码他一直都在身侧。

  直到那日孟元之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我的自欺。

  孟元之说,皇帝病重,他是来带凌琰回宫的。

  我看着吴桑握着车轼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然后吴桑向我走来,道,我要回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