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蔚发完牢骚,又重重舒了口气,感叹道:“吴桑这贤良方正的真是让人汗颜啊……”
“那他还是要走,不肯留下来?”凌蔚讲了一大堆的废话,皇帝只听到吴桑要走这个消息。
凌蔚听到皇帝的声音有异,赶紧道:“最后臣弟只能胡诌,说都对陛下应承下来了,现在反口说辞官,是欺君,即使是皇亲也要受罚削爵。他听我这么说,才答应了下来。”
历来君王只重结果,不计过程,阻挡他实现目标的人和事,一声令下,即使伏尸百万也是在所不惜。皇帝当初对齐湉做下种种混事,其实也是本着君王策略行事,才会一错再错。
现如今皇帝知道这样是行不通的,所以才会费周章的让六王去当说客。如果六王游说未果,那么皇帝要想留住吴桑,难度势必会加大很多。
朝堂之上的帝王可以运筹帷幄,可以弄权于股掌之间,但是唯独遇到吴桑的事qíng,皇帝只觉心中无底,没有半分把握。
一听到凌蔚说吴桑不肯留,心中空落落的,顿觉手足无措。
听到说他留下了,期待又一点一点的冒头,每个毛孔都在被一种名叫希望的qíng绪给鼓涨起来。
皇帝高兴地在原地漫无目的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一般对奉安道:“赶紧让中书省去拟旨,你亲自去宣。”
又深怕去迟了吴桑会反悔,催促奉安道:“快去快去!”
奉安看到皇帝难得露出喜色,也是一叠地答应,赶紧出门办事。
六王笑眯眯的落井下石道:“皇兄,您当初听臣弟7的话直接封了吴桑做状元多省心啊……”
“你还敢提这事!”皇帝的音量挺高,却无丝毫的怒气,脸上是难得的欣喜和兴奋。
“哥,陛下有十日没有召我们去侍寝了。”少年无聊地趴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抠着木fèng。
“你还侍寝,小心舌头真的被陛下割下来!”年龄稍长的少年瞟了趴在桌子上的弟弟一眼,答道。
弟弟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带着点讨好的笑,凑近了哥哥道:“陛下舍不得的,只要我露出这张脸,你再求求qíng,哪次我犯了错,还不是逃过去。”
“也要小心,阿娘就说过,那些大官就如同老虎,一旦发起威来,我们小命都是保不住的,更何况是皇帝陛下。”哥哥叹了口气。
天真的弟弟抬头看了看天,陛下在他心中是如同神祗一般的人物,俊毅高大,贵不可言。
即使每次去侍寝他都要痛得厉害,即使皇帝眼中大部分都是轻蔑。
但是他仍然贪恋皇帝在某一刻的柔qíng,柔得像水,似乎把你捧到手心里,还担心自己的手不够软,不够暖。
那一刻的柔qíng如同黑暗中的一把火焰,引得飞蛾愿意为之焚身浴火。
☆、第 31 章
吴桑从接到奉令到正式任职还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主要是用来教新晋官的进士进退之礼,教授基本上都是由上一任官员来负责完成的。
吴桑的上一任门下省左侍郎是一个年纪颇大,略带迂腐的老人儿。
吴桑报到的第一天,就被拉着去背参议纪要了。
门下省中侍上午刚刚从陛下处回来,就问身边的人,新上任的左侍郎是否来报到了。
一听说左侍郎正在学进退之礼,心中暗道不妙,赶紧起身去找。
终于在侍院东南角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一老一少。
看到中侍慌慌张张的闯进来,老侍郎和新侍郎赶紧起身去迎接,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中侍听到吴桑刚刚开始背参议纪要,有些发白的脸才恢复了点血色,对老侍郎道,吴桑不用学习进退之礼,只需要将司掌职责流程告诉他就行。
老侍郎据理力争,进退之礼是君臣礼仪之根本,不可不学,中侍也毫不退让,虽然说不出什么理由,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老侍郎不得不退步。
中侍临出门前还不放心,担心这个老侍郎yīn奉阳违,悄悄对一旁的侍官jiāo代,一旦发现老头要教新侍郎进退之礼,务必要赶紧知会他。
清晨卯时,是门下省递送奏折的时辰。
皇帝早早就正襟危坐,眼睛盯着门外,热切的目光给一贯肃然的面容染上了难得的生气。
皇帝一直勤勉,除了在元封八年的那场大病之外,倒是从未发生过奏折堆积之事。虽然如此,但是日日批,月月批,年年批奏折,对皇帝来说,这奏折就如同吃饭喝水,毫无新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