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奉安回身,道:“您对老奴尚且如此关心,为何对陛下总是如此不上心呢?”
“奉总管,这不一样——”
“陛下和吴大人的事qíng,本来就不是奴才可以置喙,可是老奴打小伺候陛下,揣测圣心是不敢,可是这陛下对吴大人的那份好,老奴是从未见过的。”
奉安的声音压低了一些,道:“吴大人注意到么,陛下与您同桌用膳,哪次不是觑着大人的神色,大人一皱眉,陛下的眼神就有些乱。这桌上凡是大人夹了没有超过三次的菜,第二日还能上御桌吗?”
吴桑看着奉安没有说话,一双丹凤眼在夜色中闪烁如星。
奉安的身形一转,又走在前头领路。
闲话家常一般,道:“老奴知道那副画像在吴大人的心中留了影,气不过。可是陛下毕竟也是一国之君,吴大人处处拂陛下的面子,奴才们都看着,也觉得有伤尊体。况且,贵为君王,不能言说的苦衷只怕比咱们还多。画像是死的,吴大人聪明剔透,陛下对您用心难道看不出来?”
吴桑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这么暗着替另一个人求qíng,模糊的身影几乎要重叠一般。
正低头思索着,听见奉安的声音:“吴大人,宫门到了,奴才就送到这了。”
“陛下,家母遗训,七尺男儿,决不能行娈宠之事!”
“天云地水为证,我齐湉今日在此起誓,来生来生若再与凌载相遇,宁可永堕畜生道!”
“陛下,臣要的不是娈宠!”
“不,不,别走!别走!”皇帝惊惧地大叫,从噩梦中惊醒。
这许久都不曾光临的噩梦,终于又在体内伺机而动,盘旋上来了。
冷汗沉沉,湿透了寒衣。
接过内侍递过来的毛巾,发现内侍在一旁抖得厉害,也没心qíng发作他,只吩咐下去。
内侍如临大赦般退下了。
皇帝指尖拂过身侧的五福如意金丝枕。
柔滑松软的枕头,十几日前,吴桑还枕着它,躺在自己身侧安眠。
乌发侧畔,闭眼安睡的人儿,不设防,不恭谨,嘴角微微上翘,孩童一般的无辜。
皇帝忍不住抱起枕头,贪婪地嗅了嗅。
耳边响起的还是吴桑的声音,带着被羞rǔ的愤怒。
陛下,臣要的不是娈宠!
陛下,臣要的不是娈宠!
皇帝叹口气,又躺在chuáng上,这位被后世评定为治国善阔斧,驭事多方略的君王,此刻却是一筹莫展。
深夜奉召的方博明也曾经说过,陛下若想得人心,细水长流,润物无声成效。
其实方博明自己不是这样的,想当初,张钝雪多不待见他。还不是他孤注一掷,让张钝雪再也拉不下脸赶他走了。
他当初一听完皇帝说的,心中不是没有计较。可是面对的是帝王,他若劝谏出手一击,万一功败垂成,回头他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所以他不得不采取最稳妥保险的方式。至于陛下能不能按捺住,那是陛下的事qíng,他可是一心一意为陛下出谋划策的好臣子。
皇帝是关心则乱,吴桑一恼,就先自乱阵脚了。
即使有一千种手段,一万个法子,可以bī着吴桑就范,都不敢尝试。
他知道画像的事是吴桑心中的一根刺,吴桑不再问起,他也不能主动提起,但是不代表不存在。
方博明的意思,时间久了,这根扎在心口的刺,会慢慢的被血ròu包裹起来,消化掉。
但是这十几日下来,吴桑对自己一直是不咸不淡,水泼不进。
吴桑的态度直bī得他几乎要跳起来,把人狠狠搂在怀里,以最严厉的口吻,最威严的声音,命令道,不准拒绝!不准冷淡!不准不笑!只能看着朕!想着朕!
残存的理智在无时不刻的提醒自己,这样的结果就是把吴桑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可是更让他担心的是,在下一次自己会不会控制不住做出疯狂的举动,伤害到吴桑。
jī鸣时分,皇帝终于下定决心,要用更实际的行动来证明自己对吴桑的不是娈宠。
☆、第 40 章
与皇帝愁云惨雾的日子相比,宫外的六王过得可是忙碌又期待。
几日前,皇帝的贴身内侍过来在六王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六王面上一惊,不敢置信般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