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写:“汤再好喝,喝得太多也熟了,当然不会次次都那么jīng细。所以没什么事儿是放不下的——你,你别想太多。”
虽然沈意没看出这个例子和道理之间有什么关联,但魏成毅的善意他却明白。
——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
于是沈意很努力地忍住了伸手胡噜胡噜魏成毅脑袋上的毛的冲动(小时候玩狗胡噜惯了),微笑道:“谢谢你今天如此煞费苦心,方丈说的话很有道理,你说的更有道理。我会认真去想的。”
魏成毅一听就知道自己提前来跟方丈打招呼,说他朋友年纪轻轻却烦恼缠身,只求方丈能在无意间开解开解的事被看穿了。不过他也不红脸,仍然很理直气壮,就是有点儿着急:“别,你可千万别想太多,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太多。要不你别想了,还是忘了吧当我没说,越想越麻烦!”
“我何尝不知?只是也得有不用想太多的条件才成。”沈意慨叹,话里尽量不带自哀之意。他已很久没对人吐露过这样的想法——只是今日阳光着实太晴朗。
魏成毅一时也默然,不知该当如何。
沈意再这么下去就得有积劳成疾的趋向,更别提他还心事重重,难免气血淤积。
魏成毅其实很想说,我给你刮刮痧吧,虽然疼是疼点儿但活血可是再好没有——但怎么想怎么有点儿想占人家便宜的嫌疑,所以一直忍着没说。
至于心病……目前那不是他能治的,因为他还不在沈意的心里。但早晚有一天他会得助沈意痊愈,就算沈意不接受他。
沈意也心知魏成毅难处,想说点儿什么来缓解这尴尬,便笑着说:“我想你懂得。”
魏成毅这次仍然没说话,但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还比划着满室阳光,尽量温柔地道:“真晴。”
“是的,真晴。”沈意看着这难得秋阳,一瞬间,竟晃了神——“走吧,我们去上柱香。”
“嗯。”
——不多久两人便来至如来佛像前,眼看着宝相庄严,各自跪于一蒲团上,持香以拜后,便在心中默祝。
魏成毅想:希望师父他老人家不要再易容成年轻人去jì院惹事儿了,当然更不要去小倌馆,老人家长命百岁。沈意心qíng变好,欺负他的人都被狗咬,嗯疯狗也可以。也请保佑山上的花花糙糙,希望桂花林开得更茂盛,那样我可以酿酒送他。不贪心了,先许三个吧。
而沈意,其实很久以前就来过这里,所以现在脑子里有点儿乱糟糟。
第一次,他祈求,愿得一心人;第二次,祈求宣王爱上自己;第三次,祈求从今断了爱意,该做什么做什么,再不生妄念。
第四次,被人压在佛前行苟且之事,所有愿望在庄严之下闪入夜色,被人粗bào进入的同时贪嗔痴妄诸毒俱生,但转瞬归于虚无。
竟是连自怜亦失去气力。
最后一次,求那时的老方丈收留,愿一生常伴青灯,佛前赎去此生痴妄。方丈却早已被宣王嘱咐,冷漠以对:“心死不是彻悟,且此地庙小,王爷怒气担当不起。施主请回。”
呵原来世上竟是没有避难所的……至于王爷,王爷,他竟是连安慰都懒得,直接断了人的活路。
而这次,该求什么呢?
平静下来想了想,他终究还是微笑着祈求:愿佛祖保佑魏成毅,安乐终老此生,亦得心上人长相厮守。
——他想他明白几分魏成毅的心意,但终究难以回应。所以只好学着聪明一点,许一个容易的愿望。
沈意想,你道为何有人许愿便时时得护佑,有人便一生跌宕?无它,命途其实早已铺定,顺着它去走自然会得保佑,而逆着来则相反。
人间万事,哪有团圆?只因所求不多,故得囫囵存全。
而此时方丈立于门外,眼见二人各怀心事,各自为对方着想却不自知,不由微微一笑。
须知人间万事,其实都如他们寺里这大厨做菜的风格:峰回路转,层层递进,柳暗花明之前,谁也不能提前盖棺定论(要当心诈尸)。
——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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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六、渣魏来解释解释神马XX的叫XX的吃醋
二人回去后,已是天色将暮,收拾收拾就睡下了。而次日醒来,沈意又回楼里张罗了一天,直到晚上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