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芥菜好吃!”
沈意哭笑不得:“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两人吃得高兴,一时竟心结全无,开始侃起食经来。
魏成毅望着一桌各色菜式好奇道:“竟不拘泥于上菜,上菜顺序?这倒挺好,方便吃。”
沈意笑道:“上菜有顺序自然和摆菜一样是种讲究,但现在好多人拘泥于此,反倒不好。我听闻有人等来客一道吃完才上下一道,若是开给达官贵人欣赏之菜馆也就罢了,偏偏还只是个普通馆子。客人多是平凡市民,自有忙于生计者。想以此博得好评,结果却门庭冷落——原来是别家开了面馆,稀里咕噜一吃就成,谁还耐烦等那菜?”
魏成毅点头:“小菜本是配菜,我习惯在,在吃时备着。若连,连这个,也一道道来,烦也烦透了。听闻东洋,东洋倭国所食之菜,面一碗,配料自取……想来倒甚是有趣。”
“谁说不是呢?本来配菜就有开胃装点之功,如果先来道清口笋丝,吃得人腹中饥饿结果慢悠悠上正菜,让人等许久许久,多少扫兴。”
两人相视一笑,竟是颇为志趣相投。
沈意看魏成毅吃得神色专注,眼中qíng绪涌动,想是吃得入了迷。亦不禁感叹,都道他做饭好吃,真吃出那层意思的人,却又能有几个?
“油。”魏成毅突然指着一道鸭架汤说。
虽然没听说过什么人一大早就喝这个,但沈意于鸭子一道不甚jīng通,刚刚学会这汤,想着找人品评一下便做了来。
而此时听魏成毅指出,沈意神色一变,也严肃起来:“太油?”
“嗯,鸭架汤应色rǔ,解渴,可,可以全鸭宴时消食。但这汤……嗯,喝完也撑了,更别提消食。”魏成毅于吃一道有时甚至六亲不认,一觉得不好就立刻说,难免有些不通人qíng世故。
但沈意却就喜欢他这个耿直诚实xing子,当下便道:“说的是。开始我打算按着醇厚一味去做,但味道不通透没层次,结果成了四不像。后来想着滋补,又成了这样……你这一提点,我却明白些——须得清淡醇香。”
“……这个应该配烤,烤鸭吃。”魏成毅别有深意地看了沈意一眼,那意思大概是:看在我提点你的份上,做给我吧做给我吧。
沈意失笑:“我倒想做,可惜不管明炉焖炉我那儿是一概没有。就算有,也难寻师傅施展那一手打气掏膛洗膛的功夫……不过果木倒有许多,我自个儿在这院儿里烧烤还是可以的。”
谁想魏成毅一听烧烤顿时来了jīng神:“我能烤出苏皮儿!以,以前在山上,大家猎到东西,都是我烤。”
说罢见沈意饶有兴趣,思衬一下,还是忍不住充满希望地问:“若你肯随我同去……”
沈意愣怔一下,本想说世事无常……但眼看着魏成毅坚毅面容执着眼神,竟不知如何作答。
而且虽然他说那汤很油,但还是很认真地喝了个gān净,像是怕辜负什么一样。
值此佳时,沈意竟有许诺的冲动。于是他终究还是点点头,微笑着很真诚地回答:“……我一定会去,与你一起。”
接下来两个人又开始讨论关于吃饭和上菜的问题。沈意对东洋还挺有兴趣,告知魏成毅那边的人吃早饭一点儿也不顶饱。就是几片儿海苔,一碗白饭中夹梅子,再来上碗汤和寡而无味的鱼饼——根本就是越吃越饿。
更要命的是那儿的人认为扒饭不礼貌,都是用海苔卷成团子取食。
“……那不都得是黏米?”
“这个不知,不过就算是黏米吃着也不慡快。虽然挺有qíng致,但真饿肚子的人只怕对它没什么大兴趣。”
“对了,你店里,可独,独特的有上菜之法?”
“我?我很随意的。是这样……”
时人上菜多讲究个先咸后甜,由重及淡。而沈意馆子里却不在乎那些。
如果做了桌清蒸鲥鱼,双煎无卤豆腐,小菜多半来个糯米藕,再加上碗淡而悠远的牛ròu羹。若需点心,则炸些虾饼或gān脆用那些虾泥再来道虾圆——这种时候随便上哪个,反正差不多一种基调。
而如果做了八宝鸭或生pàojī捶jī,沈意喜欢用花团锦簇的百果蒸饼来配。最好是有点儿缠绵粘绵的馅儿,不粘牙但藕断丝连的很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