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陈言之没有说话,花十三娘则笑了起来:“我们笃定至少留得下你的尸体。”
叶白不再说话。
陈言之等了一会,没再听见声音,便露出欢喜的笑容:“看来叶公子是想明白了——公子果然是聪明人,本来就是一家人,何必非要做两家事?”
这么说罢,他转头对着花十三娘。
花十三娘心领神会,妖妖娆娆弱柳扶风似的走到了叶白身边。
“叶公子……”抄着一口吴侬软语,花十三娘无骨似的靠向了叶白,一双素手堪堪往叶白的剑上摸,就见本来只是冷淡着脸的叶白一下子冷了眼神。
心思几转,花十三娘娇笑一声,那本来摸向叶白的素手一转,就变成去抚叶白胸口大xué。
叶白眼神略微波动,却只是站着。
……也只能站着。
于是那只漂漂亮亮的素手,就轻轻松松地落到了叶白胸口。
重逾千斤。
○六七 心思各异
五月初,连绵的chūn雨刚刚过去,天空久违地放了晴,湿漉漉的青石地板反she着水的润泽光芒,呼吸之间尽是雨后特有的清新之气。
正是日出之时,天边远远地露出一溜绯红,映衬着周围的蔚蓝,漂亮极了。因为时间尚早,帝都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在田间劳作的农人,扛着工具,走在还留有薄雾的街道上。
哒哒的马蹄自远处传来。
没有多久的时间,一队人马就从薄雾之中穿了出来。这队人马衣甲整齐,手拿制式刀剑,大半的坐下还有战马,而战马脖子上,鲜红色的烙印醒目分明——正是军队里头的印记。
这一队人由头至尾大约延绵了几十米,除了被紧紧夹在中间的马车外,是一色气势森严的骑步兵。
帝都虽是天子脚下,权贵云集,但这样的一列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是jīng锐中jīng锐的队伍也不多见,街上大半看见了队伍的人都不由驻足停下,目送队伍。
仿佛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注视,这一队人没有半个稍稍斜视,只沉默而坚定地踏向此次的目的地——帝都宰相府。
宰相府偌大的由皇帝亲自题字的烫金匾额在晨光之下熠熠生辉。
长长的队伍停在了宰相府门前,那始终闭合着的小型马车也终于打开了车门。
叶白被两人夹着,自马车上走了下来。
晨光并不刺眼,但刚刚下来的叶白还是反shexing地微微眯了眼。
叶白的脸色并不太好,透着些苍白,还有点泛青——其实不论是谁,在差不多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被封了武功,还只能在小小的一个不见天日的车厢里活动,他的脸色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但脸色不好归脸色不好,叶白的jīng神却显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甚至连眼神,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冷漠。
“叶公子,进去吧。”紧紧跟着叶白下了车的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叶白,紧张得好像只要他一移开眼,叶白就会不见了的一样。
因刺激而微微眯起的眼睛适应了光线,叶白没有多话,也没有看向出声的人,只不做声的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灿金的匾额,就沉默的向前走去。
叶白的步子很稳,他走得不快也不慢,看起来就和平常一个样子。然而也只有当事的人自己能明白,他其实并不想再踏进这个院子——甚至并不想再看见这个院子。
然而叶白的脚已经踏上了台阶,接着,他还要再跨过门槛,然后,他会再回到——
“叶公子?”紧紧跟着叶白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忽然开了口。
叶白清醒过来,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停了脚步。
出声说话的人目光炯炯:“还望公子继续前行。”
叶白收回了目光,他看了脚下的门槛一会,继而举步,迈过。
于是那道孤傲而挺拔的背景,就在朱红的门墙之中,渐行渐远,再不复见。
……
房先生最近很头痛,很头痛,非常头痛。
头痛的原因,自然是那一个刚刚被带回宰相府不久,让他束手无策的叶白了。
房先生十分地忧郁:
相爷去龙禅寺祭拜夫人了,眼下人被带回来了当然是好事,但随着人被带回来,那三个煞神也跟着进门了,依着他们的前科,这次只怕安分不久又会再弄出事来,石老头喜欢杀人也还正常,花十三娘特别爱勾引少年英豪然后吃gān摸净这回事也能让人忍了,可是陈言之作为一个考过了功名的读书人,却偏偏爱吃人——还是读书人——的脑子,还美其名为吸取jīng华,这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jīng神和毛病呢……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被带回来的那个人。打不能打,骂不能骂……不对,应该说打骂有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