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小二带着叶白去的,正是酒楼之后完完整整的五个房间里的一个——吴越楼。
跟着人走过了一路的小桥流水花木扶疏,在即将踏入吴越楼的时候,叶白却忽然停了脚步。
根本没有发觉身后的变化,那小二又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才后知后觉地停下了,回头茫然道:“寻公子?”
叶白的目光落在这只有两层高的小楼上:“里面没有人。”
小二的面上难掩惊讶,忙扬起声音在门口唤了几声,待真听不见回答后才匆匆推门。
屋内果然空无一人,一应桌椅摆设都没有动过的痕迹,依旧立于原地,冷冷地监视彼此。只有墙角矮几上的香炉被点燃了,烟雾灰白,飘飘袅袅,证明确实有人曾经来过。
小二的视线飞快地掠过周围,很快就停留在了那搭于香炉旁椅子上的一剑鹤氅上。
在酒楼里做事的人,多少都是有几分眼力的,所以小二只轻轻一瞄,就明白了那鹤氅绝不会比这整栋吴越楼更便宜多少。
刹那之间,小二脸上的惊讶涓滴不剩,只余下十二万分的热qíng:“公子爷,小的倒是忘了,先前的贵客进来时还吩咐过,说可能会出去一会,让您先等等,您看?……”
随着小二踏进了门,叶白也已经看见了那搭在椅子上的鹤氅——正是闻人君的衣服。
目光在那件衣服上停留了片刻,叶白才对还等着他回答的小二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那句‘等等’。
小二的笑容更热qíng了:“那好,公子爷您等等,我这就吩咐厨房的人先给您上些吃的喝的来。”
“不必。”这一次,叶白却开口拒绝了。
“那?……”小二询问的看着叶白。
“待会不必过来。”叶白重新道。
大概是要商量什么要紧的事吧。叶白的要求不算奇怪,小二随便琢磨了一下,就极慡快地答应了,并再殷勤地为叶白倒好茶水之后,才转身离去,并在离去之时,顺手掩上了门。
于是这陷于花木深处的小楼,便彻底沉寂下来了。
……
闻人君正在阜县郊外的一处寺庙之中,是武林中泰山金顶寺里有名的长老一空禅师请他来的。自然,在这个时候,别说只是金顶寺的长老,就是金顶寺的主持亲自来了,也不一定能请得动闻人君。
但闻人君还是来了,因为一句话。
——“转眼百年太匆匆,今时今日,城主可还在思念故人?”
闻人君说不清楚自己听到这句话时候的感觉。
叶谦已经死了,他也以为事qíng已经完了,但没有想到,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闻人君很快的冷静了下来。或者也不应该说冷静下来,从听到这一句话开始,闻人君就已经十分平静了——只是太过于平静了。
他先没有回答来传话的人,而是吩咐跟着自己的人直接去请药王爷——既然叶白的手已经不能拖了,那就gān脆不要拖了。不管药王爷要治不要治,想治不想治,他总要叫人把叶白的手治好,只此而已。
做完这件最紧要的事qíng之后,闻人君再转过了头,这才跟着那传话的人来到郊外的寺庙,等着一空禅师。
一空禅师并没有让闻人君久等,只是除了一空禅师外,还有一个人跟着进来了,白发如雪,双目紧闭。
闻人君皱了眉:“瞎子神算?”
跟着一空禅师进来的陈言之笑了起来:“久仰飞云城主风采,今日总算能够一会了。”言罢,陈言之也不多话,很gān脆很慡快地就说,“这次一空禅师是来做个添头的,那句话,是我着人传的。”
闻人君面色不变。
同陈言之一起走进来的一空禅师则口宣佛号,合掌致歉:“老衲听闻城主近日正在奔走求医,按说并不该在此时叨扰城主,只是……”
“只是我携恩要挟,这才无可奈何,做了中人。”陈言之大笑道。
一空禅师一声叹息,似乎无可奈何。
闻人君并没有什么表示。
其实有了陈言之着人带来的那一句话,哪里还需要什么中人?找一个双方都熟悉的,还是属于佛门净地,德行崇高的人,不过是在表明自己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闻人君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越发淡漠,只道:“陈先生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