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绕了些路,等叶白来到隐秘地方的时候,那里头已经坐了一个垂钓的人。
叶白并不奇怪。
下意识的抹了抹剑上的血迹,叶白平静开口:“宫主。”
背对着叶白垂钓的人似乎笑了,因为语气中有些愉悦的味道:“你又和人动手了?——有人要杀你?”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叶白也没开口,只‘嗯’了一声。
“这一年里,越来越多人想要杀你了……”背对着叶白的人语气淡了下来,“有没有受伤?”
划破了一点皮也叫受伤?叶白不甚在意的想着,便道:“没有。”
“嗯。”那人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而叶白也并不开口,只径自走到一旁,准备涤一涤染了血的剑。
但就在叶白走到距垂钓之人两步距离的时候,那垂钓的人突然开口:“叶白。”
叶白的脚步停下:“宫主?”
垂钓的人站起来转过了身。那是一个特别漂亮的人,漂亮到仿佛只浅浅一笑,便能笑出天上那月的光辉——些许温和,些许孤高。
那人凝视着叶白的眼睛:“你许久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叫一次?”
叶白不疑有他,只稍顿一下便开口:“秦楼月。”
话音未落,叶白便突的停顿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温柔的穿过了他的胸膛。
叶白微微低了头,入目便是一小截明晃晃的东西。
是剑身。
叶白忽然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听过的一句话:
论武功,飞云城主当今第一;但论出剑速度,天下宫主举世无双。
而两步的距离……是递剑的最好距离。
叶白的眼里添了些茫然,不知怎么的竟还有点gān涩,他眨了眨眼,然后因那倏忽而至的剧烈心痛踉跄了一下。再继而,叶白抬起了头:
“秦……”
……楼月?
有人温柔的拔出了剑。
叶白只觉得胸口一轻,而后整个冰凉起来。可还没等他因这冰凉而生出什么qíng绪,他便觉得那份冰凉在一瞬之间传递到了自己的喉咙。
他看见世界在自己面前倾斜。
然后轰然倒塌。
○○二 平生我自知
飞云城 城主府
已入夜了,可往常素来庄严的城主府却一反常态的热闹非常,不止灯火辉煌,还处处欢声笑语,似在庆祝些什么。
两个城主府的小厮在手抄游廊下边走边闲聊:“你听说了没有?这一年多来时时过来挑战的叶白死了!据说死状还挺惨的,连个全尸都没有。”
另一个捧着装热水铜盆的小厮顿时笑了:“可算是死了!天知道我盼这日有多久了,城主不屑与他计较,他可真把自己当回了事儿,时时来这里闹腾。要我说啊,就叶白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迟早也是个死字——不是今日,总是明日。”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理!”先头的小厮笑颜逐开,随即却又皱眉,“不过听说这次天下宫震怒,誓要彻查……”
端着铜盆的小厮冷笑:“彻什么查,江湖中每年死去的人海了去了,什么时候还缺个有姓名的了?这人死都死了,我看那天下宫主也不过是借此造势,一面扩大势力,一面成全自己的贤名——”
最后那个‘名’字还没有出口,另一个平板而苍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贤什么?小五。”
被突然而来的声音唬了一跳,等那端着铜盆的小五看清楚来人后,他连忙弯下腰赔笑道:“原来是大总管,不知大总管有什么吩咐?”
被称呼做大总管的人淡淡的扫了小五一眼:“寻少爷起来了没有?”
“呃……”小五卡了一下,“寻少爷似乎染了些风寒,还在,这个,还在休息……”
神色里没有喜怒,大总管只道:“这宴会是城主亲自提到,特别说明了所有人都要到。”
小五额上有了些汗:“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定不叫少爷误了时辰!”
这么说罢,小五也不敢再做停留,端着铜盆便向左手边的松涛苑走去。
松涛苑位于城主府西南,和主院一样临着水,加上遍植糙木,可谓风景独好。
走进松涛苑,小五熟门熟路的穿过走到,来到主屋面前,先不进去,而是提了声音道:“少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