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哥，你起来了！吃些早餐吧，这是王大娘刚刚送过来的，说是担心我们两个不会做饭的在一起又弄不出吃的。”看著男人脸上gān净的笑容，男子也回了男人一抹笑，只是不知是不是错觉，男人总觉得那抹笑容看上去有些虚弱，就连男子那张jīng致的脸上，也依稀泛著一丝疲惫。
拿起一个饼咬了一口，男子疑惑地看著面前的男子。
“贤弟，你是不是没睡好，怎麽一副很累的样子？”
“没有……”男子否认，一双细长的眼依旧静静地看著面前那个一切如常的男人，不知想到了什麽，男子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见男人又低下头喝粥，男子的眼神沈了沈，动了动唇，男子终是犹豫地问道。
“大哥，你……你晚上是不是经常会做噩梦？”
“嗯？”男人喝粥的动作骤然一顿，抬起头，男人不禁皱起了一双剑眉，疑惑地看向男子，“是不是我昨晚睡觉的时候说什麽梦话了，还是做了什麽，吵得你没睡好觉？”
“呃……不是，”有什麽在男子细长的眼里一闪而逝，隐去眼底的复杂，男子对男人温柔地笑了下，“只是我昨夜口渴，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见大哥你神qíng有些痛苦，头冒冷汗，感觉像是被梦靥困住了，这才好奇地问下，大哥，你做的都是些什麽梦？”
“哦，是这样啊……呵呵。”说著男人憨厚地笑了两声，搔了搔头。“这个以前小右也对我说过，我自己也能感觉到每晚都会做一些不好的梦，可是醒来之後，梦里的内容就全都想不起了，只能隐隐记得，梦里好像有什麽人在不停地追著我，让我感觉很害怕，可是又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呃，不过我依稀记得，追著我的那人，好像总是穿著一件鲜红的衣袍。”
听男人说完这句，男子眼一颤，脸上倏地一片惨白。
果然是这样……
本来，他昨天晚上真的是一夜无梦，是这两年来，从未有过的好眠。
可半夜的时候，他却还是醒了。因为怀中的那个男人，突然开始不停地挣扎，双手胡乱地推拒著他的手臂。被男人的动作惊醒的他，立刻紧张地看向身边的男人。却见男人表qíng痛苦，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了汗珠，一双剑眉紧琐，睫毛不停地轻颤，不停翕动的唇上也是一片惨白。可以隐隐听见从男人口中不停溢出的满是惊惧的呢喃，
“不要……不要……不要碰我，不要……求你，不要……”
看到男人如此痛苦的模样，他心疼万分，下意识地就想将男人从梦靥中唤醒。
“大哥，大哥……欣，醒醒啊……”紧张地叫著男人的名，摇著男人的身体，却只见男人的眼皮颤动的厉害了些，却始终没有清醒的迹象。
又过了片刻，男人原本不停挣动的身体渐渐平息了下来，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缓了下来，眉缓缓舒展，表qíng渐渐平复，男人又恢复成了安稳熟睡的模样。
看著似乎已经没有大碍的男人，男子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将男人又搂进了怀里。只是，再次躺在男人身边，却是久久都无法入眠。蹙著一双细眉，男子脑中不停地回放著，都是男人陷入梦靥中的模样。男人脸上，那样痛苦却又有著莫名的悲伤的表qíng，怎麽看都是异样的熟悉──那是，曾经在他身边的男人脸上，时常会出现的表qíng。
已经隐隐知道答案，可是，从男人口中听到，却还是让他忍不住心上一痛。
果真是因为他……
果真是因为他，男人才会那麽痛苦。
纵然已经忘却了所有的记忆，可他对他的伤害，却是已经深刻地烙印在了男人的意识深处，每晚化作梦靥对男人不停地纠缠。
到底要怎样的伤害，才能连失忆都无法忘怀，才能让男人睡梦中，都会露出那样让人心碎的表qíng？
男子的眼神越发灰败。
一直以为只要弥补就已经足够，一直以为再深的伤口，总有结疤愈合的时候。可现在，他突然不确定了。在看到男人那样痛苦，那样悲伤绝望的表qíng之後，他突然没有了自信，万一某一天，男人突然恢复了记忆，那时，他真的还能原谅他，原谅他曾经对他做过的一切，再次接受他，和他在一起吗？
心中突然涌上qiáng烈的不安，男子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绞紧，紧到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