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到这里,清幽伸手抚了抚肚子,脸上挂着幸福的近乎的圆满的笑,“虽然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手里却总是闲不住,总想做些衣服给他,男女都做些,这样以后不管是男是女,都可以穿。”
“真好……”秦恕羡慕的看着清幽手里的小衣服,“娘亲做的衣服,穿在身上一定是无比的温暖吧……”
他没有娘亲,也没有穿过娘亲做的衣服。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个可能,去体会这种温暖的幸福……
十
前尘往事如梦。很多历尽沧桑,垂垂老矣的人,在回忆经年的时候,经常会有这种感觉。秦恕不是老头,也没什么心思去‘回忆经年’,而且他的‘经年’,亦基本上香艳多过凄沧。
可是他养腿伤的这段时间,不怎么能动,对着一个有身孕正给肚子里的小宝宝fèng补衣物的温暖姐姐,感动,安祥,平和,围绕着他的这些感觉,是他从不曾深切感受过的。
是以,当他再一次坐在小院子的树荫下,坐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树叶fèng隙里透出的细密阳光时,突然有这种感觉。
前尘往事如梦。
人活在世间数十年,总有一些事是不愿想起的,秦恕亦是。十四岁前的事qíng,他从不愿意去回想,十四岁到二十岁的这六年,又太过平静,没什么值得回想的事,而自他二十岁出门后的这几年,倒是jīng彩纷呈。
他曾想过,当今的君王过的估计也不如他的日子神仙,君王还有国家大事,而他秦恕,享尽美人恩,只要他愿意,可以夜夜换新人,人间几人能比得过?
只是坏事做多了终是要遭天谴,他早就知道,但他不在乎。人活一世,早晚不过是个死字,只要在死前过尽自己想要的日子,什么时候死,又有什么好在意的?虽然他身下的不管姑娘男子都是心甘qíng愿,但是他终是负了很多人,负了很多心,很多很多。
走马观花的日子,很得意,但努力回想时,却发现手里没有抓住任何东西。会遗憾么?秦恕摇着手里的玉扇,微微浅笑,他心里,亦是没有答案。
黑鹰堡的事qíng,发生的太过迅速,他甚至有时会想,是不是他都没有去过黑鹰堡,是不是没有遇到过司徒傲?他的腿,真是他自己摔断的?
或许司徒傲就是上天给他的劫数。秦恕微翘着唇角,终于,有人替天行道,要收拾他了么?
他不对自己断了腿这件事怨天尤人,因为他的确该得此报应,但是他恨司徒傲,他不会忘记他下这道命令时的样子,无qíng,冷硬,甚至有着恶劣的期待。
秦恕不是君子,他一直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小人。同样,他亦很有耐心,等着最好的机会。想要让人痛苦,时机,方法,都很重要,他不会让司徒同样断一条腿,他要他的痛,比断腿更深,最好深入骨髓,伴随一生……
“在想什么呢?怎么一脸算计的丑丑样子?”清幽抚着肚子,缓缓坐到他的身边,将手里拿过来的jīng致小点放到桌上,“尝尝?刚刚做出来的。”
“幽幽姐,你是个好娘亲。”清幽的从容优雅,对肚子里宝宝的爱,有了宝宝的幸福感,全部都洋溢在笑容甜美的脸上,若chūn风拂面,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宝宝出生还有几个月呢,不仅给他准备衣服,居然这么早就研究新点心了——”
有些吊儿郎当的抓起一块糕点丢在嘴里,他咂了咂嘴,“嗯,好吃!”
“你呀——”清幽朝他眨了眨眼,“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
“如果有个幽幽姐这样的娘亲,本公子愿意长不大。”说完还讨好的朝她挤眉弄眼,“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得到幽幽姐这样的娘子,本公子羡慕的很呐——”
“连姐姐都敢出言不逊,你不想腿好了?”清幽说完这句,眸光微黯,低了头静静的fèng制手里的衣物,“你以为是宝,别人不一定也那么认为……只要宝宝将来不怪只有我一个娘亲就好……”
秦恕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伸向茶盏的手顿了顿,眸光闪烁,只呵呵哈哈的傻笑了两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半个多月,他跟着清幽来到了这个小院子,便没再离开,他借着她传了信,而她也是真心待他,请了神医,并用最好的药来治他的腿,满脸的愉悦幸福没有一丝的掺假,让秦恕几yù忘了,这个小院子里,从来没有清幽的‘男人’出现,而清幽嘴里,也从来没提起过,肚子里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