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已经长成了少年的路达心里,只有拿着刀枪的武士才是男人该做的,木匠之类始终是下等人的活,不是长安这样天生注定出人头地的人应该上手沾的。
长安是他的老师,少年shòu人对qiáng大的人天生含着一点敬畏。
而只要不惹急了他,以及不要在他耳边聒噪过头,长安总是很好说话,甚至是脾气温和的,待路达一直很好,又在逃难的时候一直没忘了这个小奴隶,因此路达对他敬畏里又有了一点依恋。
在路达的心里,长安如父如兄,又不全是如父兄——他在少年心里独一无二到即使路达长成了这样一个“天是老大我是老二”、十分桀骜不驯的少年,也依然认为长安是最厉害最有本事的。
路达认为,木工简直是玷污了长安那双拿刀的手,他不敢质疑长安gān什么,于是狠狠地剜了木匠一眼,平白无故地把那老实巴jiāo的亚shòu男人吓了一哆嗦。
华沂瞧见了,没理会,他也觉得不妥——他觉着自己把这人当个宝贝,这人总把自己滚成个屁。于是按捺住心中不悦,按住长安的手,对那位战战兢兢的亚shòu人点了点头,便将长安远远地拉走了。
华沂先是将长安手指缝中的木屑摘掉了,然后在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这才轻声呵斥道:“闲得你不知道gān什么是吧?没事和人家去锯木头,好好的大爷不当,gān杂活粗活你倒是挺有眼力劲儿,你的出息呢?”
他骂,长安就由着他骂,一声不吭地听着。
等到华沂唠唠叨叨地说了半天,说得口gān舌燥,这才发现自己唱的是个独角戏,后面那位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华沂回头看了他一眼,与那坦率地走神走到几百里开外的目光一对,顿时只觉得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趾甲的力气全都给抽光了,他于是伸出手掌,几乎将长安的整个后脑勺都给包在了掌中,咬牙切齿地往下用力按了一下:“不听话,叫你不听人话——唉,算了,上我那去,给你找点事gān。”
华沂将长安带进了自己的新帐篷中,路达也当了小尾巴。
华沂的帐篷外面有院子,索莱木跟几个陌生的男人在那里,摊着满地用肮脏的shòu皮裹起来的兵器,长刀短刀双刃剑,弯刀长枪小匕首,一应俱全。
那为首的陌生男人风尘仆仆,脸上沟壑丛生,小眼睛倒三角脸,面相上有些猥琐,同人说话表情动作带着明显的谄媚,然而眼睛却亮得惊人。
行商同亡客一样是古老的职业,这些人没家没业,当中很多人甚至是终身不娶,走南闯北,什么都卖。
真正的老行商狡猾极了,人脉多得叫人无法想象,哪怕姿态放得再低,也没有人真的敢小看他们——大地解冻不到数月,这些厉害的行商已经再一次抓住了商机,开始在大陆上活跃了起来。
长安一看到地上的东西,眼睛一下就亮了。
老行商察言观色,并不因为这是个亚shòu便看低他,殷切地说道:“怎么,小哥也看得出我的东西好?哎呀,头一两年不太平啊,南边的海底硬是给挤出了一座高山来,死人无数,要不然这些东西怎么能卖这么便宜呢?”
长安弯下腰,拿起一把弯刀,仔细摩挲了一下刀刃,点头道:“是好。”
老行商眉开眼笑:“小哥识货嘛!今年第一回买卖,要是开门红了,我可不是小气的人,保证送你们一些好‘东西’。”
第52章
老行商在部落里停留了三个多月,一直赖到野芽麦成熟,踩心满意足地带走了无数的珊瑚、宝珠、鱼gān以及最珍贵的一批芽麦种子。
给部落留下了一整个院子的兵器和奴隶,以及一份珍贵的赠品。
所谓赠品,乃是一张地图。
老行商不怕死得很,将他走过的地方绘制成了一张图,画在皮子上,铺开横竖足有一丈多长,山川河流全都清清楚楚,没有一处落下,连哪里见过什么人,多大的部落全都给标得清晰明了。
老行商狡猾,一眼瞧见那林立而起的城墙与城楼,就知道此地主人野心不小。
华沂大手一挥,便将密林高山峡谷与平原全都划入了自己的领地,身后临着大海,更是物产丰富,老行商瞄上了这个大主顾,打算要和他来个长期的合作关系,也不小气,上手便来了这样一份大礼。
此外,随着地图,他还送了两个舞娘给华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