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láng跑出几步，陆许却“哎”的一声，跟了下去。
苍láng刚出村庄，陆许便追了上来，苍láng回头道：“回去！”
陆许执拗地追在雪地上，他奔跑的速度极快，跑起来就如同风一般，竟堪堪能追上苍láng。不片刻，苍láng只得停下，无奈道：“我去追踪杀人凶手！”
陆许左手拿着一把不知道哪来的匕首，右手持铲子，朝着苍láng比画，说：“黎明星，黎明星！”
苍láng露出锐利犬齿，低声道：“回村庄去，我会回来的。”
陆许执拗地走近苍láng，最后苍láng无奈，说：“罢了，骑上来吧。”说着稍稍躬身，让陆许跨坐上去。
“你是第二个骑我的人。”苍láng抬起头，追寻辨认空气中的气味，继而开始奔跑。
陆许不敢抓苍láng的耳朵，只得趴下去，紧紧抱着它的脖颈，贴在它的背上，一时风声呼呼作响，苍láng在huáng昏中奔跑片刻，来到一片荒芜的平原上，雪水已近融化，天边一轮金huáng色夕阳照耀大地。
它昂起头，左右嗅嗅，仿佛迷失了方向。继而它深深呼吸，突然发出一声震彻苍穹的láng嗥。láng嗥声在群山中震响，形成回声，山峦间仿佛有群láng应和，一波接一波。
不多时，荒原上，láng群从四面八方朝着苍láng奔来，黑压压足有上千只，来到苍láng面前时，尽数低头伏身。
苍láng稍稍直起láng躯，陆许忙抱紧了它的脖子，免得滑下去，双眼惊疑不定地打量这聚集于周遭的láng群。
苍láng甩头，“噗”地吐出一枚咬在犬齿中间的铁甲片，落在石上，发出轻响。本地头láng先是上前嗅了嗅，再转头飞奔离开。随即余下láng群如同海cháo般涌来，六只一拨，上前嗅铁甲片，再掉头朝着各方向离开。周而复始，不到片刻，láng群退得gāngān净净，散向祁连山下平原。
“捡起来。”苍láng说，“你收着。”
陆许收了那铁甲片，苍láng便驮着他，冲向西方火红日轮沉降的地平线。一时间láng群再次收拢，近两百只láng追随在苍láng身后，浩浩dàngdàng地驰骋于荒野上。
远处láng嗥声此起彼伏，苍láng越过河流，冲上山崖，从雪坡上滑下，日沉月升，月亮光芒越来越亮，将一片银光照向大地。láng群排布于山脊上，嚎叫声阵阵，苍láng抽了抽鼻子，嗅到了空气中一股浓烈的气味——
——尸臭。
凉州城，狂风骤起，天色昏暗，秦亮夫人入内，点起了灯。
“……那年我在沙洲任校官主簿，上司乃是贾老的小儿子贾淞文，他任巡成校官，我是他副手，我们兵马拉练，在风沙里北上……”
十二年前，那年秦亮不过二十三岁，与校尉带兵拉练三月有余，近两百人本yù经过雅丹，往鸣沙县去，奈何那夜风沙骤起，沙bào席卷边塞六城，距鸣沙县还有一日路程时，众人却在雅丹迷失了方向，越走越远。
戈壁，沙漠上烟尘滚滚，众人被困在沙漠中，断了饮水，马匹纷纷倒地。就连杀了战马，也放不出多少血来。贾淞文与秦亮拖着疲惫身躯，士兵抬着担架，徒步在戈壁中行走。
三天三夜之后，众人终于再无生机，倒在一片戈壁下，就在秦亮快失去意识之时，一名身穿汉时甲胄的高大男人，带领上百名士兵，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李景珑：“……”
鸿俊震惊道：“就是我们在长城下遇见的那些人？”
秦亮摇头，答道：“我不清楚，但他的士兵，有些穿着汉时铠，有些穿着魏铠，有些则身着北朝铠，更甚者，身批色目人覆头盔有之。乍一看去，如杂军一般。”
那时秦亮已奄奄一息，首领便提着他，在雅丹赶路足有一时辰，最后将他扔进了一条溪水里。
“我本以为他们是入关掳掠的突厥人，看去却不像。”秦亮出神道，“当时，弟兄们都已被晒昏了，我恐怕他们将掳我为俘，迫使玉门关投降时，那为首之人，却摘下了他的头盔，解下蒙面布。”
李景珑与鸿俊沉吟不语，秦亮陷入自己的回忆里，出神地说道：“他的长相……我过了十二年仍记得。那双眼呈白色，皮肤……则是斑驳的灰色，他是一具尸体——汉时的尸体。”
鸿俊“啊”了一声，李景珑说：“汉时的古尸？八九百年光yīn，如何能活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