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君欢/踏夜未尽_作者:浅眠千夏(23)

2017-10-22 浅眠千夏

  我们相视而笑,莫逆于心。我眉眼弯弯成月牙,心想这便是文劫讲过的里头有的一句,所谓冰释前嫌罢。

  同冬寒双双钻进了被子,看见同自己个头差不多或许更加瘦弱的他,不经有些诧异,“冬寒,你一直都长不大么?”

  他莫名叹息了一声,声音里是微微惆怅,“为了能够得某些尊贵神上喜爱,刻意维持成鲛人一生里最美的样子。”

  起初我不懂,却看着他微皱的眉眼,觉得他有些难过,便同他说,“无妨,以后我同你一起,阿玉是好神仙,文劫舞难也是好神仙。”

  他“嗯”了一声,搂住了我抽条下去的腰身,拍了拍我的脸,“小白,睡罢。”

  我颤着手也搂住了他的脖子,入手触感是柔软细腻的,除却阿玉,这是第二个同我睡在一块的人,我心里有些忐忑,却也莫名欢欣,“好。”

  他似乎是轻轻呓语,“今日谢谢你。”

  虽则隔了五百来岁的坎,但是我与冬寒,我私心里想,还是勉qiáng能算个同龄好玩伴罢。

  第016章 哥舒让与越人歌

  自那之后,我成了冬寒的跟屁虫。

  对他做过最郑重的保证,是一日里吃饭间说的闲话。他忽然停筷,轻声问,“小白,你想同我一直呆在一起么?”

  看着他眼里时常出现的严肃,我不假思索点头,嘴中仍旧咀嚼着食物,极其不雅,含混不清的对他道,“那是自然,舞难带来的新鲜果子,有我的一只,就有你的一只,好吃糕点么,也是五五开咯,你穿我的衣裳,我也穿你的衣裳。”这是我心里最真诚的话,只有朋友才能分食,才能同袍。

  他陡然笑得灿烂,捏了捏我的脸。

  阿玉依旧忙于迎接天女容泽的事,无暇分身,八极宫里处处一片欢声笑语,文劫、舞难也不大来夜央殿了,于是我与冬寒亦走得愈发相近,同他说起话来也轻松许多,不必如同阿玉面前忐忑,也不必装傻充愣的应付西席文白脸先生,还有舞难的热qíng。

  他们的好,一直像是透过夜兮白,来弥补待另一个人的好,而不是纯粹的待我。

  huáng口小儿,才易分辨好恶,即使伪善过于真实,也总有迹可循。

  譬如某日阿玉来看我,依旧翩跹如蝴蝶妖娆,他坐在长桌边,端详着我愈发尖瘦了的下巴,然后感叹了一句,“竟是愈发像了。”在我不明所以里,他又轻声呢喃了一句,“夜子。”初时我以为他在叫我,而后他的手指流连在我的脸侧,眼神却飘忽长远,我才发觉,那不是“夜子,”是“叶子。”

  再譬如舞难依旧提着食盒来看我,瞧着我一口一口啃着粉糯团子时,偶尔也会说漏嘴,“你以前最爱这个,现下也是。”然后目光闪烁不定,gāngān一笑,“小白你自来了八极宫,便爱这个。”

  还有文劫,始终不发一言却显然有话未说。

  或许我有慧根,毕竟这么些年,忘川边来往反复的生魂里,于一株兰糙来看,人xing透彻得很,也知道,他们所言非我。只是这些,我并未同冬寒说,他喜爱的,仅仅是夜兮白,而非其他。

  于仙人而言,是闲时绵长又无所事事的日子,反复一日又一日,不知不觉,我随阿玉来西海已经一百年。

  冬寒不再高贵不再受阿玉喜爱,索xing日夜陪伴着我,阿玉同文劫舞难见我有了玩伴,似乎也毫无异义,毕竟还有容泽天女的迎接事宜需得忙碌,所以某日冬寒抱着我躺在夜央殿里的大chuáng上时,说,“小白,我再也不必刻意维持自身最柔软的模样了。”

  自那时起,他便同我夜央宫里水池中那枚浸月珠贝一般开始长高长大。只是一个自同我一般的豆丁模样长成了高高瘦瘦的漂亮少年,另一个从手指大小,长成了几近一块罗盘的怪异形状。

  而我,始终是仍旧总角的小白大人,童子形容,短暂岁月流走,只是失了初来时的白白胖胖,好吃傻缺。

  在水镜面前,我瞧见里头站在冬寒旁边的童子伶仃瘦弱,身材开始纤细得疏落有致,眉目清华。摸上自己的白净脸颊,我想起与冬寒初遇的院落里,那间落了灰尘的房间,有一副白衣人的画像。这些时日我遗漏的,是我的脸,同画像里的那人愈发神似,粗看起来,便已经五六分相像。

  最初阿玉杀了的铜铃眼嘲风说的话里,有一个迦叶,这么一个我无暇顾及的姓名。阿玉也总抚摸着我的眉眼,唤叶子,小叶子,我起初以为是我,现下却明白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