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锦_作者:灵希(107)

2017-10-17 灵希

  她见他不放手,硬撑着一口气,另一只手伸过来,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个耳刮子,然而她此刻到底是没有半分力气,那一耳刮子打得连一个声响都没有,只是软软地从他的脸上拂过去,她怒道:“你滚出去!”

  她一怒起来,喘气就很急促,那身上的伤口便迸出一阵阵疼痛,她禁不住“哎哟”一声,手指攥住了被单,脸上现出很难以忍受的表qíng,高仲祺忙按了chuáng头的电铃,病室外面传来医生和护士的脚步声,贺兰难过地喘着,“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高仲祺朝后退了一步,德国医生安德斯带着几名护士走进来,看到贺兰难过的qíng形,医生道:“先打一剂止痛针。”

  贺兰的头上很快浮出一层冷汗来,腹部一抽一抽地疼,却反抗着不让医生和护士诊治,双目含恨地望着他,咬牙切齿地道:“我告诉你,我不用你的医生,不用你的护士,我就是死了,也不领你的恩qíng。”

  他说:“你想怎么样?”

  她喘息着道:“我要回家去。”站在一旁的安德斯医生一怔,劝道:“贺兰小姐,您伤势严重,伤口容易迸裂,恐怕现在不宜移动。”贺兰却把头一转,气喘吁吁地伏在枕头上,坚决不肯打针。

  高仲祺又看了她一眼,她眼眶里泛着眼泪,眸子里的一点光芒仿佛是火焰的微芒,他心中沉重难过到了极点,竟有些浑然不知所措,半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按她说的办吧。

  十一落花疑是有意应无意流水亦真无qíng似有qíng因为贺兰坚决不许高仲祺派来的医生和护士看护,高仲祺实在没办法,只好托付了秦家的陆医官,然而治疗外伤的珍贵药材,却是源源不断地被送到了大帅府里来,并且特地吩咐了陆医官,要一日三次向他汇报贺兰的病qíng,贺兰伤势过重,自回秦府后,便躺在chuáng上不能动弹了。

  这一天晚上,贺兰正躺在chuáng上,朱妈看着她吃了药,又赶紧把水端过来,贺兰喝下一杯水去,那脸色,依然是苍白无血,-朱妈忽然撩起衣襟的一角,擦了擦濡湿的眼角,“小姐,你为了二少爷,受这一身的伤,我这心里真是难受……”

  贺兰靠在chuáng头,慢慢地吸了一口气,腹部的伤口还隐隐地作痛,她勉qiáng道:“兆煜怎么样了?”

  “有了那么多的好药,陆医官说,无论如何,二少爷这条命是保住了。”

  贺兰稍微放心一些,轻声道:“你出去吧,我躺一会。”

  朱妈便走了出去,贺兰在chuáng上躺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渴了,便按铃叫朱妈,偏偏电铃竟是坏掉的了,贺兰便有些后悔,想着刚才应该让朱妈把茶杯放在chuáng旁的,这会儿只好自己下chuáng来。

  谁料才一侧身,就觉得腹部的刀口一阵抽疼,她“哎哟”—声,竟掉下chuáng去。这下更是痛得难忍极了,痛得倒抽了一日冷气,她蜷缩着摔在了地毯上,身上渗出了涔涔的冷汗,一时竟然起不了,颤抖着道:“朱妈,朱妈……”

  因为伤口痛得厉害,那样的喊声,也是气若游丝,微弱极了,她正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忽听得一声门响,—双手已经将她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chuáng上,贺兰看到高仲祺的面孔,不由得一挣,高仲棋皱眉道:“你不要动,还嫌不够痛么?”

  贺兰剧痛难耐,靠在他的手臂上虚弱地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说不上话来。高仲祺将被子给她盖上,她伏在枕上,疼得微微吸气,肩膀上忽然一热,是他伸手来安慰她,轻声道:“你哪里痛?我去叫医生。”

  贺兰摇了摇头,难过地道:“我冷得很。”

  他立即叫人进来生壁炉,待得壁炉里的火升起来,屋子里渐渐地暖和起来,chuáng边柜子上面的花瓶里cha着一大束千瓣天竺牡丹,白花瓣里镶着红色的纹,如玛瑙一般娇艳,被满屋子里的热气烘着,越发地浓香四溢。

  她缩在绵厚的被子里,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脸色依然发白,他低下头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还冷不冷?”

  贺兰闭上眼睛,理都不理他,她听得他似乎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是椅子的窸窣声响,是他坐在了她的chuáng边,接着就再没有了声音,她却莫名地紧张起来,心中如一团麻般糟乱,那屋子里静得让人发慌,她终于睁开了眼瞎,就见他坐在椅子上望着她,目光里的温柔好似要把人溺毙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