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_作者:困倚危楼/困困(103)

  许风的右手不禁一颤。

  蛊虫发作时那种刻骨的疼痛,他至今记忆犹新,而雄蛊毒xing更烈,自然远胜于此了。若换作是他,恐怕早疼得在chuáng上打滚了,而那人谈笑自若,竟是半点声色不露。

  许风发觉自己从来看不透他。

  “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为何甘愿受他当胸一剑?为何扮做周衍与他相识?为何一心一意治好他的手?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究竟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

  徐神医见许风面色不佳,就说:“你若想知道原因,当面问他不就成了?”

  “我从前问过,但是他不肯说。”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明日又正好是中秋佳节,你将他灌醉了……”

  许风苦笑道:“他酒量甚好,我怕是灌不醉他。”

  难得有两次看似醉了,也不过是那人装出来哄他的。

  徐神医笑道:“这有何难?”

  他站起身来,在屋里一阵儿翻箱倒柜,最后找出一只瓷瓶递给许风,道:“这是我闲着无聊……不对,是我jīng心研制的‘一杯倒’,喝下后如饮醇酒,一杯能抵一坛,任他再好的酒量也要醉了。”

  许风开了瓷瓶一看,见里头有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药丸,闻着就是一股酒香。

  徐神医说:“你将这药化在水里,尝起来跟寻常的美酒无异,喝得多了也不伤身。”

  许风知道徐神医素来喜欢钻研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想来确有此效,便谢着收下了。他在徐神医处耽搁得久了,也是时候告辞了,只是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那蛊虫入了心脉,当真再也取不出来了?”

  “原本还有其他法子的。”徐神医苦着脸道,“但我听说那人自幼被极乐宫收养,并无父母亲人,那法子也就等于没有了。”

  “没有亲人吗?可我记得他说过……”

  许风说到这里,眼皮倏地一跳,没来由一阵心慌。他抬手按了按额角,没再说下去。

  徐神医问:“他说过什么?”

  “没什么,”许风摇摇头,近似自言自语的说,“是他捏造的假身份,自然一切都是假的……”

  许风离开徐神医的住处,一路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他记得初次遇见周衍的时候,那人就说他是出门找寻弟弟的,之后也多次提及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兄弟。后来他的身份被揭穿,许风只当一切都是假的,甚至不愿去回想他编造的那些谎话。

  但……万一是真的呢?

  若那人当真有一个弟弟……

  许风觉得头疼yù裂。明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心里空茫茫的,竟不敢再想下去。

  他住的地方离得不远,走一会儿也就到了。锦书一直在院子里等着,见他回来,忙迎上来道:“公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天都快黑了,你晚上想吃些什么?”

  “不吃了,”许风摆摆手道,“我头有些疼,先进屋躺一下。”

  “公子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头疼起来了?是不是chuī了风着凉了?我早说这几日天凉,该多加件衣服的。”锦书跟上来念叨了几句,说,“对了,那月饼已有人来取走了,可惜没给宫主留上两个……”

  许风听了这话,不由得停下脚步,慢慢转回头来。

  锦书觉着他神色有些吓人,忙问:“公子,你怎么啦?”

  “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若有一个人原本视你如糙芥,但有一日,忽然就待你好起来,为了你连xing命也可不要,你说这是为什么?”

  锦书服侍得许风久了,多少猜到一些端倪,说:“那人必是真心喜欢公子的。”

  “若不是因为喜欢我呢?”

  “这、这我可猜不出来了。”

  许风就自己答道:“或许是因为……”

  他顿了顿,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不敢再说下去了。甚至只是想上一想,都让人觉得恐惧。

  “罢了,”许风摸了摸他藏在袖中的那只瓷瓶,轻声自语道,“反正到了明日,就能知道真相了。”

  他说完转身进了屋子,换过身衣服就躺下睡了。他这一觉睡得挺沉,晚上锦书叫他吃饭也没醒,第二天醒过来时,日头已经透过窗子照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