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板的示意,音乐声慢慢响起,正是那首画堂chūn的曲调。
她还没开始唱,就已经感觉到空气里不正常的波动,黑色的怨气渐渐开始浮动,往她这里聚集过来。
她抬起脚,一脚踩住一块窜到她脚下的黑影,张口就唱。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chūn……』声音妖娆妩媚,比Malong的原唱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脚下的黑影不安分地蠕动,突然消失,接着,四面八方有无数的黑色手抓过来,扯她的头发和衣服,qiáng迫她开始舞动。
澄砂一边唱,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符纸,飞快地一张张贴过去,黑色的手顿时烟消云散。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她闪身让过一只黑手,一脚踢过去,动作迅速利索。
奇怪,只是这种程度的怨念吗?很轻松就可以应付啊!那些被魇住的人到底是怎么发疯的?
『若容相访饮牛津……』
她提气,声音陡然拔高,『相对忘贫——贫——贫——』一声比一声尖锐,细细地直窜上去,裂帛一般。
空气的波动顿时混乱,有一种尖如刺的东西突然扎进她耳朵里,剧痛无比。
她一分神,惊喘一声,话筒差点无法捉稳,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那一个刹那,一团巨大的黑色雾气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迅速包裹住她,竟然连抵抗的时间都没有!
袭佑大惊,厉声叫了起来!
“小心!澄砂!快躲开!”
话音一落,那团雾气已经完全钻入了她的身体,瞬间消失不见。
澄砂整个人突然僵在那里,神色呆滞,手脚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袭佑骇然地看着她,却见她忽然丢下话筒,整个人一个鹞子翻身,拇指搭上中指,摆了一个妩媚的兰花状。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chūn……呀,天为谁chūn……』她张口,缓慢地,妩媚地唱起了戏剧,一双眼睛成了死鱼一般,半点神采都没有了。
她唱的歌不成歌,调不成调,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剧目调子,凄厉却婉转,声声滴血。
『天为谁chūn……天为谁chūn……』
她反反复复,只唱这一句,慢慢地,两颗豆大的泪珠从无神的眼睛里迅速滑落,染湿她的浅碧色露背装。
乐队的人谁也不敢动一下,只能埋头继续奏乐。
台下的老板早惊呆了,动也无法动,他亲眼看到了!那团雾气突然就钻进了那个小美人的身体里!世界上真有怪力乱神的事qíng吗?!
袭佑见势不妙,抛下澄砂的衣服,立即就要上台救人。
突然,澄砂的手伸了出来,做出阻止的样子。
“别……别过来……让我来对付……”
她艰难地说着,咬牙切齿,只说这么几个字都耗尽她所有的气力。
袭佑猛地刹住脚步,怔怔地看着她从口袋里艰难地掏出空白符纸,咬破嘴唇,用手指蘸了血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上复杂的咒文。
心里有一种绝望悲伤的声音,从黑色的雾气钻入身体的时候,她就没办法控制那种感qíng了。
那个声音不断地gān扰她的思维,一边一边地说着“天为谁chūn,天为谁chūn……”然后她的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
这就是怨念的执著吗?
为qíng所困,还是被人抛弃?
她试着和它沟通,它却没有反应,只顾着沉浸在三十多年的悲伤里。
真是一只固执的怨念灵!
符纸被她缓慢却坚决地贴在胸口上,她的耳朵里忽然传出一阵凄凉的哭声。
下一个刹那,无数画面流水一般淌过眼前。
白色的染上灰尘的窗帘、染血的chuáng单、窗户外一棵枯死的老槐树,还有点点斑驳在窗帘上的阳光,仿佛碎裂开的金子。
那个人,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就这么走了,走了,走了……没有气力去追,只能留在那里默默地哭。
眼泪顺着脖子往下淌,心都要裂开。
爱一个人,居然是无比艰难的事qíng,用痛苦换来一点点的幸福,是多么的珍贵。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chū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