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万两_作者:司马拆迁【CP完结】(198)

2017-09-28 司马拆迁

  他自第一只托盘上取走另一柄象牙折扇,道:“这是你与我定qíng之物,扇上的诗是你我一同书写。”却是将乐逾握他手写下的“昆明夜月光如练,上林朝花色如霰”扇面贴上了扇骨。

  那扇上确实是他们二人的字迹,乐逾虽忘却前事,可自己的笔迹岂有认不出的。萧尚醴见他认下,令人换第二只托盘,盘中是沾染血迹的折扇,是当时乐逾在嘉陵江古渡阻拦明鉴司缉拿人犯,放明鉴司人马去时还一扇穿刺副使咽喉。萧尚醴却道:“这是随你一同回来的折扇,你曾以此为兵刃。”

  乐逾道:“我该是用剑的,我的佩剑何在。”萧尚醴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知道你是用剑的。”

  他原以为乐逾会说他掌中的剑茧,却听乐逾道:“因为我一醒来就在思念它。”萧尚醴本不愿让他得回颀颀,或是想用旁的剑顶替,只怕他一碰旧物,想起往事,真正会恨自己。胆战心惊,唯有更步步缜密地布置一段过往。此时无话可说,又是击掌。

  另有宫人送上一只长匣,萧尚醴开启匣盖,推颀颀出鞘一截,清光泄地足有数尺。他却不jiāo给乐逾,又一声轻响,推颀颀入鞘,道:“这柄剑你已送给我了,不记得了,就要讨回吗?”

  他这话说得克制,话语却明明是嗔怨的。长剑剑光一闪,光如清泉,已经投入鲨皮鞘中。他玄色常服,腰间佩玉,持剑的手也像玉,真是美人如画。乐逾被这美色震动,竟不再管剑,笑道:“我有没有画过你?”

  萧尚醴想起那幅chūn宫,道:“画过。”乐逾上前一步,道:“那画在哪里?我将你画得可好?”那画远在蓬莱,被乐逾收藏。萧尚醴不愿多提,道:“你给我看过,我还给你,被你烧了。”

  乐逾道:“莫非是我画了你的chūn宫,qiáng迫于你?”他竟真的不记得了,萧尚醴愈发恨自己,只道:“不要再猜了。”脸色由红转白,几个字说出口都艰难。

  乐逾道:“遵命。”萧尚醴收拾起仪态,听乐逾又道:“萧陛下既然说与乐某‘犹如夫妻’,今夜我二人是否共寝?”他对乐逾有qíng,却因这qíng,竟不敢再靠近他,只道:“乐卿初醒,以修养为重。寡人不多留了。”

  那一夜去承庆宫探望皇后,田弥弥的禁足令已经稍松,这对帝后都是心思不为人知的,哪怕那日殿中图穷匕见,如今宿皇后宫中,仍是笑语不绝,相敬如宾。

  田弥弥已知“忘忧”一事,萧尚醴已颁下依周武皇帝先例封蓬莱岛乐氏沧làng侯的谕令,谕令虽为昭告天下,可宫城内无人不遵从。她心中煎熬,却听乐逾的话,忍下来稍安勿躁。这夜令东吴侍女将上回下到中盘的棋端来,与萧尚醴执子再下。萧尚醴道:“皇后比日前静得下心,可惜输了先手。”

  田弥弥只含笑道:“陛下是天子,臣妾在陛下面前,如何能赢?”

  次日午后,宫人来报,乐侯求见太后。萧尚醴准他在宫中各处行走无碍,却不料他不见田弥弥,径直往太安宫去。这一日善忍禅师入宫为太后讲经,恰好在宫外与他相见。善忍早就不需面壁,只是在雪中跪至昏厥,冻伤身体,大病一场,前几日才痊愈。

  纵是明知那位萧陛下以天下出家人胁持金林禅寺,他已经陷入泥沼,无计可施唯有听从。如今遇见蓬莱岛主,见他竟因为一段qíng孽,以致什么都忘却了,心里第一次对蓬莱岛主也生出不忍,见礼道一句:“阿弥陀佛。”临走时却问:“乐檀越——昔日来鄙寺访友,檀越还记得吗?”

  乐逾大笑道:“乐某连大师是哪座禅寺来的都不记得。”善忍一怔,离去之时恰见天子车驾前来,躬身为礼。天子车马在太安宫外停下,萧尚醴下车,入内却听见轻轻笑声。步伐不由一停,招来一个小侍女,道:“太后与乐侯谈了什么。”

  那侍女怯怯道:“乐侯……赞太后美貌。”萧尚醴心道:他隔着帘幕,岂能看见,分明是以此轻薄母亲!唯恐母亲不悦,忍道:“还有什么。”那侍女却更惶恐,跪伏道:“太后殿下……难得展颜,又说乐侯让人思及周武帝时那位沧làng侯……赞乐侯当真有祖先气度,雄峻高迈!”

  萧尚醴道:“通传。”自有宫人入内,不多时,他徐步入内,道:“母亲。”殿内两层石阶,因太后清修,不见外客,两层石阶之间,挂了重重叠叠几道花罗幕。可那花罗极薄,连挂数层还能看出花罗幕内侍女的娉婷身姿,隔帘遥望,恰似隔雾观花影。萧尚醴入内,两侧侍女才卷起内层花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