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万两_作者:司马拆迁【CP完结】(251)

2017-09-28 司马拆迁

  萧酬年纪大几岁,又已经被加封为英川王世子,知道陛下欣赏他的果决,道:“臣以为主人家不能答应。”萧尚醴道:“为何。”萧酬道:“旧厨子可能包藏祸心,小人之心最难测,他这样骤然大变必定有鬼。存心碍新厨子的事是小,万一穷途末路,在主人的汤羹里投毒。臣以为,先下手为qiáng,了断旧厨子,免除后患。”

  萧尚醴道:“很好。”萧醍垂眼想一想,道:“臣以为,主人家应当接受。”

  此言说中萧尚醴打算,他俯视萧醍,道:“为何?”

  萧醍不忍道:“事qíng未发就先处置旧厨子,说出去旁人听了,还以为主人家不念旧qíng。”他小心地看一眼萧酬,道:“先前大兄说得也很对,防人之心不可有,主人家应先做好防备,再看旧厨子如何做——若是他能痛改前非,何不许他改过。”

  萧醍看向萧酬,萧酬却不看他。萧尚醴召来内侍赏过这兄弟,又令人带他们下去,才道:“皇后以为此二子如何?”

  田弥弥笑道:“酬儿英果有才略,是陛下家千里驹;醍儿聪慧宽和,是陛下家千金子。”她是南楚皇后,提起子侄辈本应说“吾家”,但她既知萧尚醴有意在这两人之中择一立储,理应避嫌,所以一口一个“陛下家”,对那两个孩童也只赞不评。

  萧尚醴眉峰微压,萧酬英明果断,却过分刚qiáng;萧醍聪明仁慈,却因仁慈而软弱,明知有人包藏祸心,却宁愿做好防备,任其发展,哪有来日帝王的手腕?纵使萧尚醴自己昔日做皇子时没有起心争位,天真懵懂,也是心智坚定之辈。如是想来,对萧醍的仁弱更加不喜。

  萧尚醴道:“吕洪一事上,除皇后外,竟无人能切中寡人心意。”田弥弥轻叹道:“陛下的心意岂止妾身能猜到,宫中一个吕家人同样猜到了。”

  含华殿内,那位吕婕妤吕灵蝉的一个侍女正在对她哀哀哭泣,道:“婕妤不要再写信劝告大将军了,大公子说了若婕妤再来败兴,就不认婕妤了!”

  那位眉色天然,鬓如蝉翼的吕婕妤入夏以来几番消瘦,心中煎熬痛苦,行为却仍谦和从容,亲手将她扶起,道:“叔父堂兄还教训了什么,你尽管说给我听。”

  那侍女是她自吕家带来,哽咽道:“大公子说,吕家养了婕妤就当没有养过。一旦嫁人就只知有夫,不知有父兄,一封两封不绝的信来当说客,一次两次接婕妤的信是念血脉之亲,叫婕妤不要变本加厉危言耸听……说婕妤是妇人之见,只会坏大事……”

  吕灵蝉悲伤至极,反而无泪也无怨,轻轻笑起来。她这几月担偌大gān系,悄然传了几封信回吕家:那位陛下设龙襄将军时,她知道那位陛下已经要处置吕家,所以劝叔父与堂兄为信得过的人求龙襄将军职位,至少可为吕家再延几年气数;龙襄将军旁落,凭空杀出方寿年时,她心知吕家败落已成定局,劝叔父不要往方寿年军中cha人,安安分分至少等到伐越事毕,那时缓言相求陛下,或许还可以得一个善终;及到叔父上书非要在方寿年军中安cha自己的人,她已知陛下必允诺——这位陛下凡事都要占大义,不让叔父安cha亲信在方寿年军中延误军机,如何能显得叔父咎由自取,名正言顺覆灭吕家?最后一封信她只劝叔父控制cha入方寿年军中的亲信,不要故意给那位龙襄将军难堪,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那侍女还在抽噎,听吕灵蝉低低而笑,顿时悚然,以为她是气出病了,哭道:“婕妤,千万别往心里去,大将军毕竟是婕妤的叔父,只要婕妤不再触怒大将军……”

  吕灵蝉轻道:“妇人之见?”千古以来,翻烂史册,因妇人之见坏了大事的有几次?而哪一次族灭家亡血流成海的惨祸不是源于男人之见、公卿之见、大将之见?

  家门之败,不败在她一个女子,反倒败在满门男子!她一向做勤谨恭顺的样子做惯了,此刻胸中满是悲愤,无声自语道:吕氏一族亡矣。可一旦想到那个“亡”字,她的悲愤如又烈酒冻成坚冰,塞在胸腔内肺腑中,心口只剩一把冰雪。

  她缓过神,平静道:“为我……备一套素服。”那侍女踟蹰道:“婕妤……”吕灵蝉面上扬起往日轻而柔的笑,她早就惯了,越难受时越不能落泪,要弯起嘴角笑,道:“全族之中这回不知能活下几个人,到时我在宫中不能服丧,只能以素服代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