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西越称臣北汉,西越江湖与北汉江湖常混为一体。瑶光姬与琴狂裴师古并称“剑胆琴心”,如今瑶光姬与裴师古都一心求宗师之道,频频闭关,她距离宗师只差一线,都难再有寸进,裴师古离宗师差得更远,qiáng行闭关,更无多大益处。
当年小宗师之会,辞梦剑闻人照花黯然辞世;胭脂龙女与那位岑参军双双殉qíng而死,不见尸首,胭脂红玉鞭与虞候剑也失落无存。七年弹指一挥间,谈崖刀暗道,虽蓬莱岛主那日重伤而去,但如今最有望宗师的人还是他与瑶光。这两人之后,紧追不舍的就是那位琴狂裴师古。出奇的是,再不闻蓬莱岛主闭关,反倒悠游度日,好似真绝了宗师之念。
谈崖刀思及蓬莱岛主,道:“他倒是为你出了口气。”《蓬莱月闻》将瑶光列为第一还不止,又给那四榜的主笔各送去一块牌匾,分别是:三尺长剑、何分南北、方寸短见、什么东西。直接骂人拘于南人北人这样的方寸短见,目无寸光,不能公正评判,简直不是东西,送那牌匾竟还找人大张旗鼓,一路chuīchuī打打,险些没把那几位主笔气得吐血。
蓬莱岛主太多年没刻薄过,浑教人忘了他能和chūn雨阁主人一见如故,必也像chūn雨阁主人一样有刁钻刻薄之处。更何况他当年初入江湖,桀骜张狂,轻装骏马,也是能气死前辈的角色。
放开在蓬莱岛主之事的思绪,谈崖刀道:“只怕你等得,别人容不得你等。”瑶光不语,这别人已是太多人。瑶昆三五日一来,前些日子,她的父亲右亲王也亲自驾临。她生母早逝,在兄弟姐妹中最受父亲疼爱,哪怕她一意孤行要拜国师为师,父王最忠于汗王,不喜国师凌驾于汗王之上,右亲王也只能一声长叹,任她去了。
如今,父王要她尽孝尽忠。姐妹之中,除她以外,都是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家族出嫁。她身为郡主,醉心剑术,不愿出嫁,父王默许她不嫁。得父王宠爱多年,受国家供养多年。遵父命嫁为王后,是孝;北汉的王后同样手握军权,她虽对蓬莱岛主有承诺绝不再南下一步,但一旦成为王后,就以夫命为先,能助北汉攻入中原。坐镇军中,保北汉勇士得胜生还,就是为国尽忠。
前有汗王对她qíng深如海,有言在先,若得她为后,愿封她为圣后,绝不违逆她的心意;后有忠孝两个字压顶,她绝不是不孝不忠之人。谈崖刀将忠孝与qíng思量过,临走前道:“你我所修是无qíng之道,心中早已没有qíng爱。你若要嫁,是为忠孝二字。但你是否想过,如你我这般,心中无qíng,哪怕一朝功成,成为宗师,也是辜负深qíng过此生。是否不够完整?”
谈崖刀有意试她一试,他不关心这师妹是否嫁为王后,乐羡鱼也是嫁人生子后成为宗师,他只关心瑶光是否会因嫁人为qíng所困。瑶光姬道:“世上有人有qíng才完整,我有剑才完整。我心中只能放下一样东西,若心中有qíng,我是残缺的。心中有剑,我才完整。”
大楚威凤六年二月,入吴平乱的楚军dàng平永州王之乱,觐见吴国幼帝。传闻吴国幼帝见楚军声势,吓得面色惨白。平乱后,楚军却并未立即离开,而是驻扎东吴都城之外。两月后,吴帝加封姑母延秦大长公主为镇国延秦大长公主,以公主之身加镇国二字封号,古来未有。再三个月,楚军回师,建安侯方寿年带回幼帝与太后共拟并加印的秘密国书,愿向大楚称臣。
楚帝对幼帝田逊再三抚慰,封为吴王,尊太后为吴太妃,田氏成为大楚立国以来第一位异姓王。吴帝称臣,建安侯方寿年居功至伟,建安侯回朝之日,楚帝大悦,大封军中将士,竟为方寿年襁褓中的幼子封侯,号澄江侯,食邑一千户。
方寿年再三辞拜,道:“微臣之子尚不能行走,没有尺寸之功于社稷,怎么能封侯?”楚帝却道:“此子必有乃父之风,爵位寡人先为他寄着,待来日立下功勋,自然名与实符。”
众人皆暗惊这位陛下对建安侯龙襄将军恩宠优渥,垂拱令顾三却微微垂眼,掩去叹息,这位陛下真是敲骨吸髓,有父亲为他卖命还不够,就连他襁褓中的儿子也不放过。非要他日后如其父一般为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八月,楚帝为吴王同胞姐嘉陵郡主与楚帝的唯一一位皇子素王定下婚约。嘉陵郡主是大楚皇后的侄女,身份贵重,入楚后住在延庆殿內,由田弥弥亲自教养。因素王年仅十二,嘉陵郡主年仅十岁,四年后再行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