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劫_作者:楚寒衣青(69)

2017-09-28 楚寒衣青

  他了然而笑:“果然如此, 原来如此……”

  有此旁证, 一切明了。

  他不再看向镜子,闭起双目,沉思自大庆以后的种种事qíng:

  他因朱弦断裂而上剑宫,找离禹尘剑,又因离禹尘剑guī裂之事而往佛国寻雪海佛心, 一路经过,所围绕的尽是幽陆至宝,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牵着他,让他踏上寻找至宝之路。

  剑宫见离禹尘剑guī裂,要再找雪海佛心,他便知有人推动自己。

  佛国拿雪海佛心修复朱弦时,他再往泽国寻生灭空镜,所为便是探索这只手的由来。

  可生灭空镜亦是幽陆至宝之一。他固然为寻真相而来,也照旧在这只手的安排之中。

  但回到最初,这只手为何能够将他牵起?

  因为这只手在最初时候以至宝弄断朱弦,以自己对朱弦的在意,必然入瓮。由此之后,一切都可安排妥当。

  所有疑问便在开头:这只手如何得知朱弦肯定会被镇国玉玺弄断,如何安排朱弦肯定被镇国玉玺弄断?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

  镜中所示,朱弦不因镇国玉玺而断,因他而断。

  从头到尾这一切,早在最初,便由自己一手安排:只要遇到幽陆任一至宝,朱弦必断;朱弦一断,他必踏上寻找至宝之路;而后,也必然查清这一切。

  “哎呀……”原音流半是笑,半是叹,“我自诩幽陆无聊,早无隐秘,原来也有些事qíng忘记了——我为何要弄断朱弦?为何要寻找幽陆至宝?我故意忘记这些,又是因为什么?”

  “嗯……”他再沉吟,“虽说事qíng是我自己安排,但世事又岂能尽如你所料?你让我茫无头绪收集至宝,我偏要弄清楚为何要收集至宝。”他敛眉片刻,手指在桌上随意涂抹,眨眼画出幽陆疆域图:“大庆、剑宫、佛国三地,除各有一至宝之外,均有大事发生,我之前收集至宝之时,将这些事qíng都压下。这也如你之预料,是你之目的吧?既然如此——”

  他的手指停在一处,目光停在窗外蔚蓝,悠悠道:“世家自三百年前从大庆分裂后,六大姓氏共掌大局,近期又要举办幽陆盛会鹿鸣宴,又没有幽陆至宝的存在……就它吧。”

  他微微一笑:

  “让它发生一件你不想看见的大事吧。”

  然后让我来找找,我隐瞒了我什么。

  船靠了岸。

  言枕词先从船上走了下来,他手上的缠思索已在刚才由令海公主的侍从解开,现下正一边逗着娇娇,一边等待原音流。

  娇娇道:“色鬼,原兄呢?”

  言枕词:“说了不要叫色鬼。”

  娇娇:“色道士,原兄呢?”

  言枕词缓缓道:“不要说‘色’。”

  娇娇再张鸟喙,磕绊了两下之后忘词了,恼羞成怒:“冤家,原兄呢!”

  言枕词开始思考鹦鹉的一百种吃法了,刚想到第三十二种拔毛烤串,背后传来脚步声,原音流同令海公主一起走出紫云梭。

  令海公主执着原音流双手,泪光闪闪,依依不舍,却依旧道:“王夫此去,不能忘记令海。”又将手中生灭空镜递给原音流,“此镜固然不值一提,也是我常玩之物,王夫可睹镜思我。”

  原音流叹道:“公主且收好此镜,我若真想公主了,岂可见这面镜子?对镜对镜,形影单吊矣!”言罢,拭去令海公主脸上泪痕,“公主之容远胜流月,公主之眸非铜镜能比……公主有此举世之眼,不可噙泪,使双眼蒙雾。”

  此句之后,言枕词便见令海公主高兴得脸上都放出了光来,拭去泪水,再三流连于原音流身旁之后,终于上了紫云梭。

  紫云梭慢慢没入水中,消失不见。

  言枕词迷惑不解:“令海公主就这样放你走了?”

  原音流:“自然。”

  言枕词:“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原音流:“我邀她三个月后去流光一忽楼小住。”

  言枕词压根不明白:“所以?”

  原音流长叹一声:“师父啊,你真是不明白人之贪心——人若爱一个人,既得不到他的心,总要得到他的身;人若爱一个人,得到了他的身之后,总要再得到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