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浅叹了口气,道:“我真是小看了这杜宣木,这人能忽然间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果真不是普通货色。”
“这人我也经常听说,可你这评价未免太高了些,”洛甘棠疑道,“他不就是当面拆了你的台,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杨金浅无奈道:“可他当时在凤扬楼里就呆了那么一小会儿,已经把武林盟那边的面子也驳得gāngān净净,最后gān脆带着一个不知名的少年扬长而去了,你是没看到那些人,一个个自诩武林至尊,却被一个布衣小侠晾在那里gān瞪眼,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我差点就和他们互吐苦水了。”
洛甘棠惊奇道:“原来这人也不是武林盟那边的,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想见一见了。”
杨金浅道:“他说要与那少年去苏州查案,你花门里不是也丢了什么什么东西么?不妨去求他一求,看他会不会给你面子?”
洛甘棠挑眉道:“他连谢故园的面子都不给,会买我这吴楚花门的帐?”
杨金浅嘿嘿笑了两声,道:“你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嘴皮子很利索么?为何不去试一试?”
“你无非是想看我出丑,”洛甘棠沉吟片刻,垂眼笑道,“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我倒还真见过一个。”
杨金浅道:“不就是出个丑么?你若是成功了,我金门里那套宝石嵌玉的仙人祝寿盆景就归你了,你敢不敢赌?”
“好!”洛甘棠把酒杯里剩下的一饮而尽,忽然又笑道,“那你可要把拿东西看好了,免得到时候它被偷去了,你又赖账。”
杨金浅立刻道:“那东西若是被偷了,我就来给你做半个月的仆人!”
“一言为定!”
****
杜宣木要和沈小年去苏州。
雇一辆马车,从无锡到苏州,不过是一下午的路程。
可这一跑就跑到了深夜。
杜宣木靠在车里睡午觉,等他一觉醒来,发现车里竟是一片漆黑。
他讶异地掀开车帘,只见夜空弯月高悬,道旁不见行人,景致寂静而又陌生。
一脸迷惑地拍醒一旁的少年,杜宣木道:“沈小年,你家住在这种地方?”
沈小年被他叫醒,睡眼惺忪地把头探出窗外,被这阵冷风一激,终于醒了,神色却比他还要迷茫:
“这是到了哪里?”
杜宣木面无表qíng道:“又不是去我家,我怎么知道?”
沈小年惊讶瞪大眼睛,刚想说话,车子却猛地停了下来,沈小年身子一个趔趄,只听车厢外那车夫道:
“二位,地方到了。”
两人莫名其妙地地下了车,环顾四周,漆黑的长街破败萧索,眼前是一座宅院,大门缺了半边,灰扑扑地塌在一边,院中只有一座高阁,却是漆黑无光,伴着数声几声不知名的寒雁鸣叫,月光照在阁上,却像是被吸走了似的灰暗。
沈小年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退了几步拉住杜宣木,骇然道:“这不是我家——”
不等他说完,杜宣木已经跨前一步,反手攫住那车夫的手臂,冷声喝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车夫似乎也吓了一跳,双腿一软,身子靠在车梁上,惊恐道:“大侠饶命,若是没钱……便不要付了……”
杜宣木冷冷道:“你莫要装傻,你送我们来的是哪里?”
那车夫额角冒汗道:“是临安,是临安城——”
杜宣木道:“我们要去的是苏州,谁叫你送我们来临安的?”
那车夫抬手指着沈小年道:“那位小哥……说是到临安——”
沈小年愕然道:“我明明说的是苏州,何时给你提过临安?”
杜宣木手上又一使力,凛声道:“你实话告诉我,是谁让你带我们来这里的?”
那车夫几乎惨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哭号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是有人在半路拦了车子,说是要我送你们到这里来,还给了我银子——”
“是谁?”
“我,我不知道,他给了银子,我就没问他,大侠若是要去苏州,我现在也可以送二位去——”
杜宣木松了手,冷哼一声道:“我不敢再坐你的车,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