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木摇了摇头,终于抬眼看他,漆黑的眸中光芒一闪,yù言又止。
洛甘棠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杜宣木竟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养起神来。
洛甘棠顿时无奈道:“我这回真猜不出你的心思了,这么任xing可不像你。”
——小杜若是有什么不满,一定会毫不留qíng地跟他抱怨出来的。
可杜宣木仍旧不说话。
杜宣木不说话,却忘了洛甘棠本就有几分话痨,你越不理他,他就越想说话。
“小杜,你睁开眼睛,累了半夜,别到时睡过去了。”
“你要不要看看老板这只花瓶?”
“咦?之前找给我的银子到哪里去了……?”
“……”
杜宣木听他喋喋不休,竟被气得笑了:
“你也少说些话,到时若是没力气打,让龙翔逃了,我才真要生气!”
洛甘棠看他笑了,也跟着笑道:“这你尽管放心。”
杜宣木重新闭上眼睛,洛甘棠也不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一直这么坐着,屋外却始终没有一丝动静。
洛甘棠和杜宣木似乎有无限的耐心,仍旧各自安分着,只等着这最后一刻钟过去,又是沉默了许久,终于轮到那老板沉不住气了,一脸紧张地小声问:
“当真有人……丑时来杀我么?”
洛甘棠笑道:“也不一定,他若是知道我们在这里,又知道打不过我们,可能就会饶了你xing命。”
范东逸忙道:“那他丑时杀不了我,以后难道就不会杀我么?”
杜宣木道:“他说了丑时杀你,丑时便一定会来,他只要来,我们就能将他捉住。”
杜宣木开口,范东逸只好又闭了嘴。
这次沉默,连洛甘棠也闭上眼睛,小睡起来。
屋中灯火轻摇,屋外夜色仍重。
又好像过了许久,远方隐约传来打更人的吆喝声。
范东逸猛地坐直了身子,
那声音开始很远,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他紧绷着身子坐着,另外两人却像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坐在灯下养神,没过一会儿,打更人的声音也消失了。
厅中仍是一片寂静。
范东逸犹豫片刻,又想说话,还没来及开口,杜宣木终于睁开了眼睛,道:
“丑时似乎到了。”
范东逸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小心翼翼地问:“那人没有来罢?”
杜宣木闭口不答。
一旁的洛甘棠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道:“小杜,你累不累?”
杜宣木点头道:“有点。”
“我也有点累了,再玩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洛甘棠眯眼一笑,转向范东逸,道:
“龙阁主,虽然我不知道你把范老板藏到哪里去了,但你肯定杀不了他了,这游戏你输了。”
范东逸下意识环顾四周,一脸空白地皱起眉,努力想了许久,迟疑道:
“洛门主是说……那人来了?”
“莫要装了,我们还有急事,没工夫跟你耗下去,”杜宣木站起身来,微微一笑,道,“龙阁主,高明的易容术,不知可愿意让小杜一睹真容?”
范东逸死死地瞪着他看,看了许久,突然哈哈大笑,抬手将那只花瓶“啪”地摔在地上,大笑道:
“这花瓶我看了一刻钟,怎么看怎么是假的,可算能摔了它了!”
他不仅神态变了,声音也变了。
没有赌场老板的扁音怯弱,更多了习武人的沉稳中气,与江州镖局那夜,二人听到的男声别无二致。
毫无疑问,正是这几日他们一直在找的龙翔阁主。
洛甘棠与杜宣木相视一笑,洛甘棠又道:“龙阁主,别来无恙?”
“无恙?”龙翔哈哈笑道,“将死之人,如何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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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9.新仇旧恨 …
唐门毒流火。
杜宣木和洛甘棠已知道他身中奇毒,此时被他提起,不禁黯然。
龙翔一边说着,一手撕去易容,又扯去了外层伪装的衣物,露出的竟是纯黑的夜行衣。
他一眼看去大概四十岁上下,相貌五官端正刚毅,剑眉高鼻,目光如炬,只是形容憔悴瘦削,脸色发红——很不自然的红色,像是着了烈酒,实际却是毒xing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