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觉得沈家还不至于有这般神力,竟预见得到龙翔这个大麻烦找上门来,可思来想去,结果都只坏不好,于是急忙绕到巷中偏院,焦急地拍起门来。
拍了几下,木门应声而开,沈夫人一身白衣,见门前两人拖着一名不知是和面目的伤患,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叹了口气,侧身让出一条路,示意他们进门去。
沈夫人平日惜字如金,洛甘棠之前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也早已见识过了,可她此时不说话,两人仍是免不了生疑,双双问道:
“今日家中可有要事?”
沈夫人摇了摇头,道:“没有要事,只有琐事。”
二人只得半信半疑地进了院子。
日光灿烂,小院的角落里晒着新鲜的糙药,药碾药铡丢在一只木桌上,一如往常,唯一不平常的便是院中的人,杜宣木搭眼一看,不多不少正三个:
沈掌柜不在话下,沈小年竟比他们早一步到了,和自家父亲连同那些糙药一起站在烈日下bào晒,鹿梨散则远远地坐在屋檐下的yīn影里。
虽说早知道沈家夫妇是鹿梨散的师父,现在看来还是觉得别扭不已。
父子俩似在对峙,察觉到有人进门,沈小年偏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睛隐忍着一亮,却很快恢复了倔qiáng的模样,沈掌柜与儿子相貌颇像,但个子和年龄都要略胜一筹,不过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他的身段相貌都比本身的年龄要显得年轻,也转过头看了两人一眼,再搭眼看了他们身后拖着的人,原本铁青脸色的顿时一白,僵板着的表qíng也挂不住了,按住额头呻吟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道:“那又是什么?”
沈小年道:“那是龙伯伯。”
他一边说着,一边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漆黑的木在阳光下一闪,杜宣木看清了,是信门门主腰牌。
看来是被发现了身份,难怪会惹得沈掌柜发火。
洛甘棠也懂了为何院中会是这一番景象,一煎堂又为何会停业一日,苦笑着解围道:“qíng非得已,龙阁主昏过去之前指明了一煎堂,还说了让沈掌柜杀什么人——”
沈夫人听了,这才瞧了龙翔一眼,他的身体横在一块木板上,脸色红中带青,唇色乌黑,双眼紧阖,显然是毒发后状。
“月出,”沈夫人望着丈夫,语气很是无奈,“既然是朋友,不救不行。”
沈小年登时开心地喊道:“娘!”
“莫要冲我笑,你惹得祸还不够么,”沈夫人看了他一眼,回头对杜宣木道,“将他抬到西厢房去罢。”
沈月出并不阻拦,只是堵住了一只耳朵,对洛甘棠道:“洛门主,别让我知道他要我杀什么人。”
洛甘棠轻笑道:“我想让掌柜知道也不行,因为他只说了个霍字,根本没说出那人的名字——”
沈月出一怔,眼中涌起一丝很古怪的光来,他正要回洛甘棠的话,刚好瞥见杜宣木和沈小年合力将龙翔往西边厢房抬去,忙又回首道:“且慢!”
两人一愣,沈小年抿嘴道:“爹,你说过朋友一定要救的,难道要出尔反尔?”
沈月出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们带来的那姑娘在西厢房,东厢房空着,惹这样的麻烦,让外人知道了还了得?”
杜宣木惊愕道:“谢姑娘也来了?”
鹿梨散无奈道:“我们倒不想让她来,只是她想看看苏州,谢盟主宠她又宠得没边儿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如此说来,那时岳夫人应当是和谢如杏在一起的,杜宣木立刻想起之前的事,忙道:“岳夫人可好?凶门——”
“人没事,”鹿梨散也不气,懒洋洋地道,“只是凶门那帮人放了一把火,把那小筑毁了,好在娘并不伤心,我也就不找你们的麻烦了。”
杜宣木被他最后一句话噎得无话可说,想想那间小筑,自己好歹住过许多次,甚至还救过自己的xing命,可鹿梨散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娘并不伤心”,杜宣木心中的惋惜和歉疚都不知要置于何处,一时间竟无所适从。
好在有沈小年催促,有些话可以放到之后再说,当务之急,救人要紧。
看着两人送龙翔进了厢房,院中又只剩下了三个人。
洛甘棠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把折扇,哗地一声甩开,遮住烈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