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像是饿láng的眼神。
“看来不是调虎离山,是请君入瓮。”
洛甘棠紧皱起眉,轻轻地说着,身上的血却凉了许多。
——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的杀手?这竟是他都未预料到的怪事。
“小杜,”他又道,“你怕不怕死?”
杜宣木道:“怕。”
“哦?”洛甘棠惊讶道:“我以为你早就不怕了。”
杜宣木拔剑出鞘,道:“我原本是不怕的,但自从和你逃出来之后就开始怕了。”
“这是好事,”洛甘棠释然一笑,抽了一支短刃握在手里,一道锋芒晃着萤绿色的光,“既然怕死,那就必须要活着回去。”
说话间包围已近,杜宣木应了一声,忽然转身猛冲一步,破了身后而来的几重夹击,手中长剑剑气横生,绕着周身划出数道圆弧,那几人虽然杀气凛冽,却始终不如方才那名神秘的银钩人来得犀利,先被这几剑夺去了气势,相互斗了几招下来稍有不敌,便立即向后一退,重又换了几人上前应对。
敌方虽武功不及,对方却也是杀手,加之人数优势,比凶门杀手更为难缠,如此反复斗了几轮下来,林中已是错落不堪,刀剑不停,击得耳内生鸣,更不知敌方到底派了多少人,杜宣木很快被错综复杂的兵器人影晃得眼花缭乱,再也无暇他处,手下虽击倒了不少人,却逐渐感觉招架吃力,耳后鲜有自己这般嘈杂,只是风声偏紧,一阵阵听得人头顶发麻,他又不能回头,终于忍不住道:“洛甘棠,你可还好?”
“你只小心,莫要被我打到。”
洛甘棠语气沉着,却也严肃得不像其人,话音刚落,便听到嗖地一声,由低到高,直飞而来,他连忙弃了眼前一招回击,闪身躲开,只见一道湖蓝色的光从后she向前方,被击中的那人顿了手中的兵器,直挺挺地向后倒地,这么小小的一只毒镖,竟抵得上自己好几剑。
不过,纵然如此,消耗战也实在难抗,二人一边招架,一边破开出路朝林外突围,那些人却打定了主意要将他们围得寸步难行,不知打了多久,二人仅仅只挪移了不过数尺,纵然夏夜凉慡,杜宣木也已是汗透背心,甚至分不轻身上流的是汗是血,有的小伤都已自行止了血,可还得时间越长,身体便越是迟钝,新伤却一道重比一道。
杜宣木已经想不起自己来时在城外跑了多远,更想不出他们若是照这么打下去,看到到底是先是明天的太阳,还是苏州的城门。
——又或者,一样都看不到。
“洛甘棠——”
洛甘棠确实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之前内力尽失,在黑暗的林间无法准确辨明敌手位置,虽在武器上都淬了剧毒,身上也中了不少暗剑,只听着身后打斗声身不绝,便知小杜此时还有招架之力,却忽然听到杜宣木道:“如果要死,你会不会也一起死?”
洛甘棠心下暗惊,本应答会,可话到了嘴边,忽然懂得了杜宣木的意思,一时竟不敢应答,半晌,杜宣木果然又道:
“你若答会,我也不会怕死——我若不怕,说不定能赢……”
说不怕死,便是要以命搏命,洛甘棠对他了解至此何尝不知?一听他说出这话,立刻道:“说过了谁都不许死,你不怕死,我却怕得要命!”
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得如此莫名!
说话间,两人终于又挪了几步,杜宣木一边招架,一边道:“我才不信。”
“不信也得信,”洛甘棠高声道,“洛甘棠还没有活到三十岁,没游山玩水也没家财万贯,好容易找到了小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却还凑不满一个夏天,我难道不该怕得要命?”
杜宣木微微吸了口气,空气中混合着糙叶和血腥的气味,却让他忽然多了几分力气。
“好,小杜一定给你凑满一个夏天。”
“一个不够。”
“你要几个就几个。”
“那——”
洛甘棠没来得及说话,林中忽然又cha`进一个声音,道:“洛门主,你们到底有多少仇人?”
声音很熟悉,带着三分不满,七分难以置信,杜宣木正在一番苦战,竟这一声被惊得失了手,黑压压的对手之中,一柄长剑当胸刺来,与此同时,身侧林中凛风一动,瞬间窜出一个人影,劈掌震退了那道剑势,继而又是一掌,将那人生生拍出数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