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暮chūn,前后不沾节日,林间昏暗,月光不明,很少有人会挑这样的时候赶走夜路,林间偶有几声鸟鸣,一派幽静。
一路不见人烟,杜宣木心中忐忑,加快脚步跑了许久,终于看到前方有几个黑影,也是和他一样行迹匆匆,一味向前,个个脚步如风,绝不是寻常人等。
看到这些人,杜宣木反而放下心来,立刻直朝他们追了过去,右手出剑,就近斩断了一棵高树。
深夜密林,高树摇曳倾倒,那几人立刻发觉有异,立刻停下了脚步,眼看着那棵大树斜砸下来,不偏不倚横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么一棵大树,忽然间被人生生砍断,几人正在惊异,只听身后已经有人道:
“几位可是吴楚凶门弟子?”
少了一棵树,多了几缕月光,那几人警觉回身,只见身后不远处孤零零地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
而在他身后不远,正是那棵断树的树根。
几人面面相觑,迟疑了片刻,其中个子最高的人走了出来,问:“——阁下是?”
借着月光,杜宣木把那些影子数了一遍,不多不少,正好六个。
“这么晚了还在赶路,几位可是要去凶门分舵?”
他不答反问,那人听了,声音顿时沉下了几分:“正是,阁下到底是何人?又如何知道此事?”
杜宣木淡然道:“我非但知道你们要去凶门分舵,还知道你们这么着急赶路,是为了告诉凶门一个消息——”
他一句话未完,眼前已经横上了六柄长剑。
——yīn森的林间,明晃晃的六把长剑,每柄都等不及要取他xing命一般。
“你是杜宣木。”高个的那人冷冷道。
“正是。”
“你是如何知道我们要去凶门?”
杜宣木面无表qíng道:“我有个本事,不论谁在背地里讲我坏话,我都能听得见。”
高个的那人冷笑道:“你六年前杀凶门门主,斩杀凶门弟子八十三人,这难道有假?怎么能是讲你的坏话?”
“这话不假,但它对我没有好处,所以是坏话。”
那人啧啧哂笑道:“不愧是杜宣木,死到临头还有工夫耍嘴皮子。”
杜宣木皱了皱眉,看着他们的剑,莫名其妙道:“谁跟你们耍嘴皮子?谁又死到临头?”
他一面说着,一面也拔出了手里的剑。
霜寒只是一柄剑,但这柄剑兹一出鞘,足以让对面的六柄剑黯然失色。
余光瞥见那六人忽变的脸色,杜宣木漠然道:“莫忘了你刚才说的,我杀了凶门弟子八十三人,又怎会把你们区区六人放在眼里?”
他一句话出,霜寒剑也已然刺出,一道寒光夺目,直取那人咽喉!
六人顿时大惊,反应却也不慢,只见六剑瞬间同舞,织出一张剑网,竟卸去了一柄长剑来势,杜宣木察觉手力不从,忙收剑回身,再定睛,眼前只剩下一个人,其余五人不知何时分立开来,将他团团围在了中心。
出其不意的一剑让那人惊出一身冷汗,但看到这招被解,重又笑道:“我们虽只是六个人,但加在一起却不止六个!”
“你何时入的凶门?”杜宣木忽然道。
那人一愣,道:“五年前。”
“五年前,那也算久了,”杜宣木扫视四周六人,淡然道,“你是不是想说,你们六人可以结成凶门六艺阵?”
那人顿时眉目变色,杜宣木却继续说道:
“那八十三人之中,有十八人当时也结成了这个阵,下场不用我多说。不过看你们的架势,如今的六艺阵,或许比当年更受用些?”
他语气微扬,带了些挑衅之意,那人面色一沉,高声道:
“当年你刺杀门主之时恰逢新年,凶门内部虚空,守卫的都是些泛泛之辈,难免被钻了空子!”
杜宣木冷着眼道:“你们不是泛泛之辈,那就让我见识一下。”
“好!”
六人持剑摆阵,六道剑光三明三暗,在yīn暗的林间jiāo错而列,停气片刻,忽有三剑剑气yù烈,直卷而来!
一剑左前,一剑右前,一剑背后。
杜宣木神色无变,却见周身忽有三道银弧,骤然乍现——没有人看清他的出手,那三道剑光竟像是凭空亮起,三人反应不及,已经各自卷进剑光挨了一剑,连忙láng狈退回原位,再看杜宣木,他原本面对着那高个的人站着,却不知何时已经背过身去,望着那名从背后袭击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