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宣木不理他,只问道:“洛甘棠,你不愿意么?”
洛甘棠只苦笑着不说话,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上午还针锋相对,似是从今往后势不两立的二人,过了一个中午之后好像和好了一般。王阳关察觉到了异样,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挑眉道:
“洛兄,这回答你还犹豫?至今还想着包庇七门的仇人,我真觉得你和你这花门都要好好管束一番,不然总有一天会造反的——”
洛甘棠沉下起来,皱眉道:“王阳关,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你不怀疑我对七门有二心?”
王阳关眯起眼,想了一想,道:“这简单得很,杜宣木现在就在这里,想展示你对七门忠心耿耿,这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杜宣木怔了一怔,微微睁大了眼睛,道:“洛甘棠,你为什么一定要对七门忠心?”
洛甘棠叹气道:“因为花门上下的xing命,现在都在他手里。”
“洛门主,你这个回答错了,”王阳关摇头道,“你最好快些说个对的答案出来,否则——”
洛甘棠显然不想说别的理由,gān脆冷声道:“我太不会说话,给你用行动来证明可好?”
他说着,从身上取出一个比手掌略大的金色玉罗,他的手微微一动,玉罗上的孔隙纹路悉数转动起来,像只不断开合的金色花朵。
金棠玉罗,那是他的武器。杜宣木看在眼里,一脸的难以置信。
王阳关笑道:“洛门主放心,若是你不敌杜宣木,我定会出手相助。”
洛甘棠鄙夷道:“我没有你想得那般无能,对付杜宣木还是绰绰有余的。”
杜宣木心下一寒,愕然道:“洛甘棠,你要杀我?”
“小杜,你真的不该来的,”洛甘棠叹气道,“王阳关对花门虎视眈眈,他只要找到一点借口,血洗花门不在话下。”
杜宣木若有所思道:“你为了不给他留借口,所以要杀我正名?”
洛甘棠还是不点头,但也不摇头。
杜宣木微微眯起眼睛,道:“你记不记得,六年前那次,是我赢了?”
“我记得,”洛甘棠笑道,“不过那是六年前了,现在却不一定。”
“这倒也是,我也很想知道,现在我们两个到底谁比较厉害,”杜宣木淡淡地说着,提起剑来望了他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
“不过我知道的是,你一定不会杀我的。”
洛甘棠一怔,漆黑的眼中漾过一丝柔光,却摇头笑道:“那可不一定的。”
杜宣木好像没有听见,笃定地道:“洛甘棠,你一定不会杀我。”
“‘láng来了’听得多了,总会有一次是真的,”洛甘棠认真道,“小杜,如果你是门主,你难道会因为某一个人,放着这么多条xing命不管?”
“你不要总劝我相信,”杜宣木缓声道,“不论你说什么,我只信你不会害我。”
洛甘棠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这是别人教我的,”杜宣木微笑道,“她说,只要我认定了要相信一个人,便要相信到底。”
——霜寒剑重新回到手中的那一瞬间,我就决定要相信你了。杜宣木暗道。
——既然决定了,就要相信到底。
洛甘棠叹了口气,温声道:“小杜,这样的笑话你也会听,果然是变傻了。”
他转向王阳关道:“王兄,你说这是不是傻话?”
王阳关摸着下巴,撇嘴笑道:“人有的时候也想要天真一下,你怎能说这是傻话呢?”
洛甘棠摇头道:“如此说来,天真注定是与洛甘棠无缘了。”
金光现,玉罗起。
内力催动罗盘旋转,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啸声,像是有无数的风纠缠其中,带得花厅也起了一阵旋风,杜宣木沉下心来,剑尖斜挑,将剑气凝在剑身,脚下一纵,纵身而去。
杜宣木永远是先发制人的,洛甘棠熟悉得很,金棠玉罗向身前一横,不偏不倚挡住剑击,层层孔隙转动起来,要将剑身绞入其中,杜宣木抽剑回身,望见一团金光朝颈部割来,忙低腰避过,长剑自下而上挑他手腕,洛甘棠从容一闪,几只小箭忽从玉罗中飞she而出,叮叮当当击偏了剑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