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摇头道:“今日二位可是去了祥冬堂?”
……祥冬堂,季祥冬。早夏“啊”了一声,李遥安有点头疼。
总觉得又要倒霉。最近他们倒霉,总离不开这人。
“去了,不过那老板只是我们在路上认识的,他gān什么可和我们可没关系。”
那人好像明白他的意思,只笑了笑,道:“季老板没做什么,只是季老板说二位去店里的时候,趁他不备顺走了店里一对玉灯——”
“什么?”
李遥安一脸诧异,好像没听明白他的话,早夏率先变了脸色:
“——说我们偷他东西?!”
正准备收拾摊子,少年把匣子往车里一砸,又要理论,李遥安伸手拦了,认真道:“绝无此事。”
那人苦笑一声,道:“阁下是不是哪儿惹到季老板了?季老板说,只要阁下赔他一两银子,他就不再追究。”
听见他说“一两”,李遥安不禁笑出声来。
想当初季祥冬为了自己活命,不惜将别人的xing命送到山贼刀口之下,这次被人要走了一两银子,就玩起栽赃陷害的把戏来了?
“证据呢?”他沉声问。
那人心肠倒好,语重心长地道:“季老板在陈州这块地方,想要什么证据,无论如何都找得出……”他停住,叹了口气,轻轻道,“总之,二位惹了季老板,若是不赔些什么,季老板恐怕不会放手。”
真是小看了这小小的金石商人,品行不端也能有这么大能耐。李遥安愈发不满,冷冷道:“素闻陈州商行公正自律,监管有方,阁下既然是那里的人,难道不知道祥冬堂里的东西都是假——”
一句话没问完,那人打断他,仍旧苦笑道:“现下商行事务繁多,会长实在……无暇顾及。”
“既然无暇顾及,还有工夫冤枉外乡人?我看是有心袒护罢。”
三人都是一怔,目光游移,默默不语。
“那就是了,”最看不得小人得势,李遥安冷笑一声,道,“商行总会在哪儿?带我见你们会长去。”
对面那人yù言又止,过了好大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会长对季老板也无能为……唉……阁下还是jiāo银子吧,之前也有人吃了季老板的亏,找会长不成,闹到官府里去,可最后……赔的更多。”
“这么说,还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越是说,李遥安就越是生气,不由分说马鞭丢给那人,把气得说不出话的早夏拖进车里,“你不让我见,我偏要见,驾车带路。”
“诶,阁下——”
眼睁睁看他钻进车里,敲门也敲不应,三人握着马鞭面面相觑,半晌,纷纷叹起气来:
“……这季祥冬,哪有人看他顺眼呐。”
“可惜小宋会长他——”
“若是,若是邢会长还活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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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薪火实难传 …
珠帘半掩木香阁,楼外是人cháo如水,市肆喧嚣。
“和季老板的事儿?那您还是请回罢。”
到了地方,商会的伙计只听他们讲了一句,摇摇头,赔了个笑。
李遥安又换了身好衣裳,这次连着早夏也一起了,那伙计看他们这身阔绰行头,不好招惹,只能有礼有节地候着,半晌李遥安都不搭理,只好道:“宋会长在上头和好些老板谈最近粮价的事,恐还得多半个时辰。”
“多半个时辰,那就等着呗。”
月牙凳,青玉桌,吴山秀水银画屏,陈州商行里一间小小厅堂,极尽jīng致之能,李遥安毫不客气地坐了,早夏的却好像很不自在。
“怎么?”李遥安挑眉。
早夏皱皱眉,小声道:“衣服……怪难受的。”
平日习惯了普通衣裳,换了身好的,总觉得衣领太硬,广袖太长,靴子也太沉……袖口收的是红线,扎眼,衣裳上的团花更奇怪,明明是是白绫罗,却还用银线绣,这不是白费功夫么?就算它也掺了些金线,这花也看不清啊……“小夏,”看他搓着袖子神游天际,李遥安用扇骨敲了下他脑袋,忍笑道,“好好坐着,摆弄什么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