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李遥安扫兴道,“睡了睡了!”
门外头静了一阵,有人道:“李兄,我是宋景元。”
李遥安挑挑眉,伸手继续抱下去,倒把早夏骇了一跳,在他怀里挣了几下,压低声道:“你做什么!”
李遥安不理,仍旧搂得结实,扬声对门外道:“都说睡啦,宋会长有什么事,明日再来罢!”
“可李兄屋里还点着灯。”
听宋景元不打算走,早夏更想挣脱了,挣不开,随手抓起桌上的小算盘,往他头上敲了一记,小声道:“松手!”
他不敢用力气,算盘哗啦一声倒是挺响,李遥安更是夸张地叫起来,门里门外都被吓了一跳:
“李兄?”
“李大哥?没事罢……”
李遥安捂着脑袋瞪早夏,用力捏捏他的鼻尖,道:“没事儿,宋兄请进。”
宋景元推门进来,看两人一坐一站,桌上摊着账册算盘,愣了片刻,才道:“宋某前来,只是想请李兄帮一个忙。”
早夏站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李遥安不说话,一双眼睛暗了又亮起来,似笑非笑地道:“要是你们商行里头的事,我一个外人可不敢帮。”
宋景元不动声色道:“李兄临走时一句话,我仔细想了想,邢会长托付给我的虽有遗孀,却更有这商行。”
“孺子可教。”李遥安毫不客气道。
宋景元也不生气,一贯地敛着神qíng,凝声道:“我今日劝了季祥冬一番,叫他将店中残品改为实价,他却不听从,所以我决定明日按商行规矩处置,没收他的店面,请李兄做个旁证。”
李遥安轻哼道:“旁证谁不能做?我才不去掺和。”
“季祥冬如此行事,我一直没有过问,导致如今陈州整个金石界做伪成风,若是陈州本地商人,断不敢为此出头,”宋景元直截了当道,“李兄平日不在陈州活动,又是九道帮中人,难道也有这层担忧?”
“你也真不客气,”李遥安笑道,“我虽然是外人,但这毕竟还是得罪人的事,我若做了,连累了九道帮和陈州的关系——”
“可他好歹把理由实在告诉你了,总比编个谎话骗你去来得好吧。”
早夏忍不住开解道。
看见宋景元怔了一怔,一脸意外地望着他。
多嘴了?早夏想起来,既然他现在是李遥安的“徒弟”,是不是不该这么说话……?
李遥安却深以为意似的,道:“这话倒也是那么回事,小夏,你的意思是,叫我去?”
这明显是故意把答案送到自己嘴边的,看宋景元愈发惊讶,少年咳了一声,顺水推舟,装模作样道:“嗯,去吧。”
李遥安忍住了笑,一脸郑重地点点头,道:“好,听你的。”
宋景元表qíng微动,这师父和徒弟也未免太不像,倒像是,像是……怔忡半晌,越想越不对劲,只好勉qiáng挤出一句:“多谢二位。”
三人互相看了一会儿,李遥安又悄悄使了个眼色,早夏便问:“宋会长还有事?”
宋景元尴尬道:“没有,二位早些歇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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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想,这小徒弟太可怕。”
门合上,李遥安轻笑道。
“不一定,”早夏把桌上的东西收好,点了chuáng头的灯,道,“他说不定是在想,这师父也太无能了……”
李遥安不以为然:“有九道帮的名字摆着,他敢觉得我无能?”
早夏在chuáng沿坐下,皱眉道:“可你这么一弄,他肯定觉得我不像徒弟……”
“那又如何?你本就不是。”
李遥安俯□子望着他,笑道:“我上午随口答了,之后才觉得奇怪,我问你,若是以后还有人问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答?”
早夏一怔,道:“厨子?”
“那你今天怎么不这么答?”
“因为你带我上楼去了,”早夏皱眉道,“哪有带厨子去做客的。”
“那就不是答厨子。”
早夏思忖片刻,迟疑道:“那以后都答……徒弟?”
“……不对,不对不对。”李遥安连连摇头,伸手点住他的眉心,笑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