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西城。”西城是天界西边的城关,是妖界与天界jiāo际之处。
“西城在打仗。我听说妖界起兵侵犯天界了。”
是吗?难怪这些天书院里也有传言。不过,既然西城在打仗,为什么要去?
“成不了龙,我要用另外的身份留在天界。”李浣扬起头,眼睛又像从前一样闪亮,“银海有几位将军也是妖族,照样可以受人尊敬。水生,我要去当兵,等我立了战功,即使不是龙,我也可以留在天界!”阳光从门口照进来,照在他脸上,映得他眉眼间闪着灿然的金光。
我动了动嘴唇,想告诉他晓白的事qíng,却终于没有开口。隐隐约约地,我感觉到,我和李浣,已经是在走着两条不同的路。尽管我们曾经是,以后也一直会是好朋友,然而在自己选择的路上,只有自己。
李浣把肩上的包袱换到另一边肩上,迟疑着说:“我,我只是回来看看,马上就要走了,有几个朋友还在等我一起上路。”
“这就要走?”我大吃一惊,“你都不—”都不住一天吗?难道都不想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吗?
李浣不太自在地拉了拉衣裳:“我,对不起水生,我,我不能再陪着你了。”
“哦,没什么,不是还有龙绯嘛,他会照顾我的。”
“无忌呢?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怎么没看见他?”
“无忌—”我嘴里有些发苦,让我说什么呢?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李浣到底还是了解我的,一看我的样子就起了疑心。
“没有没有。”我连忙否认。何必让李浣上路前还要担心。何况,就算我想说,又能说什么?
“他,那个,好象族里出了什么事,赶回去了。”
“是吗?”李浣又有些心不在焉了。
我们相对沉默着。过了半天,我说:“李浣,你要小心。打仗,打仗不是闹着玩儿的。”
李浣笑笑,摸摸我头发:“水生,别担心我。倒是你,要注意身体。那个玄水珠在你肚子里我到底不放心,大祭司看来也没什么好办法。你自己要注意,要是有什么不舒服,马上去找龙绯。”
我点点头。李浣眼里露出一点伤感,随即甩了甩头:“那,我走了。”
我跟着他往外走:“多写几封信回来。”
“知道了。”他笑,“回去吧,外面风还凉着呢。”
我仍然跟着他往外走。院子里远远的站了一个人,我眼神不大好,天色昏暗看不清模样。
“他是谁?你刚才说的那个朋友?”虽然看不清,但可以肯定不是我认识的人。
“对。他叫冷云。我和他一起去西城,也好有个照应。”
看着李浣和冷云并肩走远,我忽然很不想回屋子里。那里什么也没有,空dàngdàng的。什么叫做形影相吊,我现在知道了。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忽然好想林瞳,好想在他面前大哭一场,把所有的委屈和无助都哭出来。可是这不可能。林瞳他现在在冥界游学,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刻,我有多孤独……
很懊恼,不,也不是懊恼,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反正极其不慡。于是飞起一脚,把路边上一块小石头踢飞。
石子落下的地方,糙丛里有一声低微的呻吟。我倒吓了一跳:“谁!”
糙丛里的人,有那么一下子我都不知道这还算不算个人,混身上下都是焦黑的,好象在火里烧过,脸上皮肤guī裂,几乎不成人形;声音也是嘶哑的:“你,白水生?”
谁?这是谁?他居然认识我?
“不认识我了?”他倚着树根坐起半个身子,冷笑,“我可记得你。拜你所赐,狐歧山才成了一片泽国。”
青长老!这是青长老!我惊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居然是青长老!那个狐歧山上手持青玉杖yīn冷却举手投足皆有法度的人,那个声音如此悦耳动听的人?
“你—”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剧烈地呛咳起来。这一咳,他的脸立刻因痛苦扭曲,guī裂的皮肤上渗出血水,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我不假思索地上前:“你怎么了?我带你去找人看伤。”
“不!”他猛地往后一缩,立刻又痛苦地咳起来,“不,咳咳,不能让人,咳,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