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回来的事你娘知道了吗?」
「没。」长笑摇头,「娘睡了,长笑不想打扰她。」「也是,等早上了再告诉她。对了,时候也不早了,赶了这麽多天路你一定累了,爹马上叫人给你准备准备,你先沐浴再吃一些东西後也去休息吧。」长笑拦下郑其渊,撒娇一般地道:「爹,不忙,孩儿想多多陪陪爹,孩儿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好想好想爹。」长笑打小就爱黏著自己,他小时候郑其渊还任著他,待他长大之後他就严格要求让他独立,因此很多时间长笑这般孩子气的行为他都会严厉制止。但今夜,想到长笑离开了近三个月,他就不想再苛求这个他疼爱入骨的孩子。
「你这孩子。」语气是责怪的,但郑其渊却收回了打算走出去的脚步,回到长笑的身边,再次轻轻抱住他。
「爹……」
长笑拥住他,把脸枕在他的肩膀上,轻轻阖上双眼後,眼角闪过晶莹的光芒。
心事无人知,心痛无人晓,问君何日能缱绻,岂是三生三世。
「还有,爹,长笑有东西要给你。」
「什麽?」
「你先闭上眼睛。」
长笑歪著脸蛋,神秘兮兮地笑道。
郑其渊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模样,但仍是听话地阖上眼睛,等待著。然而,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长笑完全没有动静。
「笑儿……」郑其渊不免奇怪地问。
「再等一下。」
不知是否是闭上双眼的缘故,长笑的声音竟不同以往,深沈的仿若是一个历练了无数光yīn的长者,还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像是倾注了什麽不一样的qíng绪,让人压抑。
郑其渊想睁开眼睛看看此刻长笑的表qíng,但他说过再等一下……於是他犹豫著,就在他迟疑的时候,长笑的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尽管他闭著眼,仍能感觉到长笑在慢慢向自己靠近。
「笑儿?」
郑其渊奇怪地开口,但下一刻,他的唇被什麽柔软的东西封住……他的身体僵住,待察觉压在自己唇上的是什麽时,他错愕地睁开双眼,但却说不出任何言语。
近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双含著泪光的眼睛,眼睛之中,是让他哑言甚至是震惊的,深qíng。
qiáng烈的qíng感,排山倒海一般向他倾压而来,仿佛是沈积了无数的岁月,厚重与深沈,让人难以忽视难以忘记,甚至忘记了呼吸。
长笑慢慢放开他,一直含在双眼中的泪如珍珠般一颗一颗落下,有一些还滴到了郑其渊的衣服上。
郑其渊呆在原地,为长笑脸上那凄美的笑容,为长笑眼中那浓烈的爱意。
长笑痴痴地凝望他,终於开口一字一字清晰沈重地对他说道:「不要忘记……不要忘……我爱你……」什──
郑其渊一惊,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他心有余悸地抬头看看关上的窗户,还有紧闭的大门。
夜已深沈,烛火还在静静的摇曳,账簿摊开放在桌上,书房之中除了他之外再无其他人。
郑其渊重重地喘息。
方才,是梦?
白青隐离开京城後的第十天,凝霜一直木然地坐在房中,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放著一张文书,书页的第一行写著两个黑体大字:「休书」。
在文书的最後面,已经写上白青隐的名字并且盖了手印,但是旁边却没有凝霜的名字。
那天,白青隐离开之前叫人送来了自己已经签好名并盖上手印的休书,他的意图非常明显,凝霜若是签下名字盖上手印,他们的夫妻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凝霜没有接下休书,更没有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她只是失了魂般望向房中的某处,静静坐在一旁,手中紧紧抓著被白青隐剪下的头发。
这天的天气yīn暗湿冷,天空被厚厚的乌云笼罩,就像要把人给困住,让他们只能呆在看不到阳光与希望的地点。
进不来也再出不去。
凝霜一直呆坐著,门外不知何时却传来一阵嘈杂声,没过片刻,紧闭的房门被一脸铁青的言总管自外面推开。
言总管一看到凝霜,立刻朝她奔过来。
「夫人!夫人!」
他急切地呼唤没有让凝霜有任何回应,但言总管却没有半点心思去劝她安慰她,而是慌乱地对她道:「不得了了,夫人!方才从其他地方传来消息,小舅爷的马车在行进到一段山路时遭遇山崩──」「你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