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满捂著手跑在花园的假山里,他憨钝地跑著,小小短短的脚不下心磕到了假山里的小石头,就这样,小小的身子整个迎面扑倒在了石板地面上。
“唔、唔……”被撞得全身疼痛不已的chūn满啜泣著站起来。
现在,他不止手被割伤了,连额头都被撞出了一个包。
花园里没有人,他哭泣了几声後,也还是得乖乖爬起来,一拐一拐地离开花园。
好不容易见到了娘亲,chūn满刚止住的泪又涌了出来。
“娘,娘!”四岁的chūn满用稚嫩的声音喊著由大夫人的房间里端茶怀走出来的母亲。
女人看了一眼chūn满後,轻声斥责:“不要叫,这里是什麽地方,夫人见到了非惩处不可!”
“可是,娘……chūn满痛痛……”chūn满被骂得委屈地把泪水含在眼眶中。
“痛就自己想办法,我没时间管你!”明明已经看到了稚小的儿子肿起的伤处,与渗透了衣服的血液,女人并没有露出担忧之色,而是冷酷地说道。
“娘……”
“快点离开!要是夫人见你一身脏兮兮的出现在她的房前,她非叫人打死你不可。”女人留下这句话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娘……”留在原地的chūn满双手紧紧地抓住衣摆,泪眼模糊地望著母亲绝决的背影。
“chūn满不痛喔!chuīchuī,一点都不痛!”chūn福拉起chūn满的手,嘟起小嘴儿在chūn满受伤的手臂上chuī气。
“chūn福……”chūn满红著眼眶说道,“娘不理chūn满……chūn满是不是做错事了……”
“才没有呢!chūn满比我乖多了,我老是被厨房的大娘说我是淘气鬼咧!”chūn福抬头,拍拍chūn满的肩膀,很羡慕地说道,“chūn满却常常被她表扬,她还给你好多好吃的!”
“chūn福,那些东西不是都给你吃了吗?” gān嘛还要羡慕他?
chūn满忽闪忽闪著眼睛望著chūn福。
“啊……”俐牙的chūn福被堵得不知道该说什麽,“反正就是在说你很乖就是了!”
“可是……娘都不理chūn满……”chūn满哀伤地低下头。
“那是你娘她很忙啊。”chūn福只能这麽说。
“好了,chūn满,不要再伤心了。我们到其它地方去玩好不好?我昨天又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喔!”
chūn福瞪大了兴奋的眼睛看著chūn满,兴致勃勃地向他说道。
chūn满想了想後也点头:“好!”在他稚小的心里,玩比其它东西重要得多了。
“那好,咱们这就去!”
小小手拉著小小手,相亲相爱地向前出发。
当chūn满渐渐长大後,才知道并不是他娘忙才不管他,而是,以这样的身份活在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亲qíng可言,更何况,他并不是他的母亲想要的小孩。
chūn满的父亲是个马车夫,偶尔一次救了万老爷後,万老爷就把他娘赏给了他爹当妻子。他娘算得上是个清秀的女子,嫁给像他爹那样既穷又长得平凡的男人,一直都是怨怼的。他娘本来是指望著被万家的某个少爷看上,嫁入豪门。就算为妾,至少可以丰衣足食。没想到他爹的出现让她的这个愿望破灭,她更因此而心不甘qíng不愿地生下了他。
他的出生没有让一个人觉得开心,他的父亲一直都觉得有个小孩是累赘,特别是在连自由都没有的万家。
他们之所以会生下他的原因,chūn满一直都想不明白。
在万家里成长,尽管chūn满现在才十四岁,就已经知道什麽叫现实残酷。
有时候他总觉得,他能够在万家,这样的薄qíng家族里成长,不能不算是奇迹。
“哎,你们看,chūn满又发呆了……”
chūn满刚刚听到这句话,就被人用湿黏的泥巴乱扔到身子上。
chūn满没来得及反应,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被人扔泥巴,不到片刻,他已经成了一个泥人。
“chūn满是笨蛋!chūn满是呆子!chūn满是傻瓜!──”
随著泥巴袭来的是不止尽的嘲弄笑声。
经历同样的事qíng不止一次的chūn满已经麻木,他只是用手抹抹脸,想抹开糊住眼睛的泥巴。没想到手上的泥巴反而把他的眼粘得睁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