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懵住了,呆呆地看著好不容易开启的大门又缓缓闭上。
他扑上去,竭力拍打著厚重的大门,不停喊道,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大门没有再开启过,他没有离开,拍到手痛,喊到嗓子哑,他才落魄地坐在门槛上。
缩起身体坐在角落,夜晚的秋风很冷,他缩紧身子也抵御不住这沁凉的风。
他不知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也不知他是第几次冻昏过去又醒来,只知道当大门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想站起来时,身体已经麻木。
挣扎著起来,他看到了那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想找死也别选在这里,触晦气!”
男人的言语冰冷残忍,他qiáng忍著才没有被伤得昏迷过去──“我……夫人呢?”他用被冻得沙哑的声音,缓慢说道。
男人轻佻地扬扬眉,嗤笑道:“怕今晚她是回不去了。她的身子真是讨人欢心,不小心,我便玩过火了──”
他高高地扬起了手臂,却没有如愿落在他的脸上。
目光冷鸷的男人狠狠盯著他,森然道:“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啪地一声脆响,是他的手用力挥在了他冻得发冷的脸颊上,力道之大,不止让他翻身倒地,更让他半张脸肿了起来。
他不怒自威地指他:“滚,在我生气前,消失在我眼前!”
他拼尽了全力,才站了起来,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转身离开,而是挺直了腰──用深沈复杂的、悲痛伤绝的眼睛盯著他、盯住他──他的行为给了他什麽样的触动,他看到,他原本决绝的眼睛中,闪过一缕惊乱──他笑了,脸很肿,扯痛了脸皮,笑得很难看,像在哭。
笑过後,他闭上眼睛,倒在了地上……
第二十八章
如果能就这样一直沈睡不醒来,那便好了……
倒在地上,陷入那黑色的旋涡里时,他这麽想著。
然,他还是再次张开眼睛,醒了过来。
张开的眼睛望到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思忖著他此刻身处何地,转过脸时,他看到了靠在chuáng边熟睡的人,晋王赵光义──说不上是什麽感觉,但察觉他的手正紧紧握著他的手时,他迟疑片刻,终是抽回手,同时惊起了他。
“醒了?”
他睁著泛著血丝的眼望著他,脸上带著几分疲惫,削瘦的下巴冒出了一些零乱的胡渣。
他想起身,身体上过分的沈重让他倒了回去,同时不禁难受的呻吟。
怎麽了呢?
“你病了,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旁的他为他解答道。
什麽?他一惊,又挣扎著要起来。
“不要乱动,你还在发烧。”他拧起了眉,不苟同地把他按回chuáng上。
“……小侯卑微之身,不劳晋王烦心……”他哑著嗓子,不愿妥协地又坐了起来。
“你在气我……”他沈重地声音於昏huáng的夜中响起,让他不禁停止了挣动,“我也在气,气我自己……明明故意把你气得生病……然,看见你倒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好懊悔,也好心痛……”
“你一天一夜不醒来,我一天一夜不得安稳……不知什麽在蚀食我的心,一遍又一遍,痛得我不敢离你而去……”
他静静地、静静地凝望他,心底在想,该不该信他,信了如何,不信又如何……他的沈静让他收住了声,望著无声无息的他,他低下头,似乎,在叹息。
“我去帮你端药来,喝过药,你再睡一觉──”
他起身,要离开,他唤住了他。
“晋王……我夫人……”
他侧身,目光深沈地告诉他:“放心,我已派人送她回去了……我,之前的话是骗你的……一直,我只是听她在唱诗,唱你填的那些诗……”
他再次转身离开,一直无语的他感觉胸口有异样,伸手去摸,然後掏出了一块带著体温的玉佩。
这块玉佩他见过一次,在他上次病重,於皇宫中休养时,皇帝拿来戴在他身上,说是有护身功效的暖玉,十分名贵──说是他问晋王借的──堂堂一国之君居然需要用借的才能得到一件东西,当时他觉得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