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的后背被冷汗浸湿,汗水在颈窝积成一滩,趴在案几上不住地抽搐。然而,他单薄的肩膀却像是铜浇铁铸一般,倔qiáng地支撑起他的身体,支撑着他的尊严,让他不屈服。
桓郁差点命丧孟殊时手下,接连打了近一刻钟,见白马臀上已经无处下手,才勉qiáng止住。他掐着白马的下巴,qiáng迫他把头抬起来,轻轻地抚摸他湿淋淋的脸颊,劝道:“真可怜,你叫一声又有何妨?没想到,还是个硬骨头。”
白马的神识已有些涣散,听见“硬骨头”时,他才推测自己方才应该没有叫出声,好容易松了一口气,笑着回应桓郁,“你不可……食言。我,赢了。”
桓郁一巴掌抽在白马脸上,“我说得才算!”
他掀开白马的上衣,提起琴弓抽在他胸前。
白马猛然吃痛,不小心咬到了舌头,鲜血沿着唇角流下,双目却似燃烧的绿火,要把桓郁瞬间焚为灰烬。他的身体极为敏感,rǔ首立即因疼痛而挺立。
桓郁竟在众目睽睽下如此待他!此番屈rǔ,白马再无法承受。然而,当他下定决心不再瞻前顾后,想要运起内劲进行反击时,他那时灵时不灵的光明真气却半点也提不起来!
实在太疼了。
白马紧闭双眼,回想儿时与父母相伴的时光。那时的云山总被日光笼罩,延绵的群山博大而温柔。
只可惜,那样惬意的生活,没能持续多久,匈奴人就来了。
他的头很晕,仿佛出现了幻觉,总觉得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擂鼓声,就像那时候的盘鼓舞。不过,这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更像是许多人迅速跑动的声音。
啪!
琴弓应声折断,在白马的大臂上划出一道血线。
桓郁接过下人递来的纱巾,悠闲地擦了擦脸,随手将带血的纱巾往白马所在处随手一扔,继而带着众人推门而出。纱巾正好盖住白马的脸,此刻他终于闭上双眼,露出如释重负的神qíng。
桓郁推开门,便见门外围着数十名杂役,各个都十分警惕,手上握着各式洒扫用的器具。
但桓郁不笨,他知道那些器具看似不起眼,却暗藏杀机。他发出一阵桀桀怪笑,朗声道:“传两句话给姓周的:一,不许与王爷争东西;二,快些把不属于他的东西jiāo出来。”
他说罢,带着一众人扬长而去。
月边娇哭得停不下来,跪在白马身旁不知所措,“哥、哥哥,你如何了?多谢,多谢。”
“帮我解开。”白马已无力动弹,被解开后,他在桌上趴了好一阵,就像死过去了一样。
其余少年想要把他背回去,却在接触到他的时候被一把推开。
白马脸上毫无血色,却仍旧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自己走。”他说罢,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推开站在一旁等待的冯掌事,独自朝温泉池子走去,将身体反复擦洗gān净。
冯掌事不放心,偷偷靠在墙边等他,见白马即便是一人独处,也不掉一滴眼泪,不禁摇头叹息,继而默默跟在身后,将他送回厢房。
此时此刻,白马面色cháo红地躺在被窝里,大臂上的伤口渗出些许鲜血。
他随手一抹,却触到了另一条疤。
那是十一岁那年留下的。那时候,他抱着周望舒跑进山dòng里躲避追杀,被一刀割破了手臂。他不动不哭,就这样捱了过去,一道伤疤换来两个人的命。
“一切都会好的”,白马如此反复地安慰自己,终于忍着疼痛睡了过去。
然而,半梦半醒间,他仍旧止不住地痉挛。他似乎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笛声,便在梦里苦笑了一下,从眼角落下一颗泪来。
他知道,今天桓郁能放过自己,全赖周望舒派人围在门外威吓。他知道自己不该怨天尤人,更不该奢望他人相救,周望舒派人前来,或许会被扰乱计划,此举已是仁至义尽。
可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会在心底里想,周望舒就在青山楼中,他一直在看着这荒诞的一幕,可是始终没有出面救自己。这是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因为不值得罢。
白马有些恨,不是恨周望舒,而是恨自己太弱小。今日所受耻rǔ,他一定要让桓郁拿命偿还。
第56章 挑衅
白马一觉睡到晌午,虽然浑身都不自在,但他仍旧面不改色地起chuáng穿衣。盥洗过后,他正奇怪今日起迟却不见老冯来催,便听见一阵敲门声。冯掌事遣人送来一些吃食,并告诉他今日可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