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点点头,虽然刘玉一人将此劫持右贤王的事扛下,但人心深沉,他是越来越有体会,不敢轻信对方,故而只点点头,不置可否。他刚想再问别的事,却见萧后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开口,便缄默不言。
萧后清了清桑,问:“乌朱流,当年你以五万并州军的xing命为条件,暗中同赵王议和,要挟他攻打玉门关,助你获取军功以登上右贤王的宝座,可有此事?”
乌朱流听了这话,以为是赵王出卖自己,怒道:“本王要挟他?明明是他先向本王示好!你们中原人,果真都是忘恩负义的畜生。”
刘玉没想到萧穆淑三两句话,就能bī得乌珠流吐出实qíng,觉得这女人实在可怕,不敢多说其他,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双手奉上,道:“右贤王此话不假。这些是我在他营帐中发现的密信,是他与赵王勾结的证物。桩桩件件,都写得清楚明白。”
乌珠流亦是敢作敢当,愤愤道:“本王就知道他会反咬一口,幸好将书信全都留了下来,你们自己看看清楚罢!”他说罢转念一想,忽然觉出不对,“刘玉,你当时来去匆匆,并未搜查本王的营帐,怎会拿到本王暗藏的书信?哼,想也知道,你没有这样的手段,你是受何人指使?”
刘玉眸光一闪,沉住气,道:“乌珠流,我从出关的第一日起,就一直在筹谋回到中原。你对我母子百般羞rǔ,你以为我娘会真的屈服于你?你老了,就像一匹跑不动的马,必定会死在虎láng的利爪下。”书信罪证,俱是周望舒送给他的,但刘玉不能让旁人知道,以免节外生枝,便暗示乌朱流,自己是从李雪玲处得知了他的秘密。
“噤声!”惠帝出言喝止两人的喋喋不休,将信一张张取出翻看,又递给萧后和楚王过目。
如此,赵王同乌珠流勾结残害并州军,真相完全浮出水面。
惠帝心中百味杂陈,沉默地坐着,忽然不知下一步该当如何。
萧后比他果断,率先出言打破这可怖的静默,道:“陛下,卫夫人状告赵王,这事想必赵王已经了。”
惠帝木木然道:“皇后觉得,赵王会如何?”
萧后波澜不惊,细细道来:“原本,无论是赵灵所言,或是卫夫人带来的书信,赵王俱可矢口否认。所以,他不会率先动手,一定只是在府中聚集兵士幕僚,静观其变。只可惜他千算万算,算不到刘玉会把乌珠流带来。
惠帝算是松了一口气,道:“刘玉果敢有决断,当记一功。”
萧后话锋一转,道:“但陛下不能庆幸,因为纸包不住火,赵王早晚都会收到风声。他胆子很大,保不齐不会狗急跳墙。”
楚王附和道:“陛下,若要处置赵王,定要抢占先机。”
惠帝面露犹豫,道:“容朕想想,或许,赵王会认罪?”
正在此时,有一名禁军前来向孟殊时禀报,称有刺客暗袭大理寺,更在天牢重犯的伙食中下了毒,必定是想要杀赵灵灭口,幸被岑非鱼尽数斩杀。
萧后劝道:“陛下,赵王心虚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来,若要处置他,须得快刀斩乱麻,不可再拖!”
楚王跪地请愿,道:“皇后说得有理,还请陛下速速决断!臣弟愿领禁军前往捉拿赵王,以免迟则生变。”
惠帝心如刀绞,呼吸都乱了,双手握拳又松开,最终紧握一拳,重重砸在御案上,道:“赵王残害忠良,私制玉玺等同谋逆,此罪不可饶恕。楚王,朕命你领禁军前往捉拿梁伦,若遇抵抗,自可便宜行事。速去!”
楚王领命,叫上孟殊时同往。
董晗却将孟殊时拦住,劝说惠帝:“赵王豢养了许多刺客,宫中只怕亦不安全,还是请孟大人留下护卫陛下吧?”
惠帝点头称是,待到楚王离开,才想起自己连圣旨都忘了写。他在桌案上一阵翻找,不见纸笔,再看萧穆淑仍在写字,便口述详诏,让萧后替自己拟旨,jiāo由董晗送出,而后才敢松一口气。
楚王疾行而出,半道却被董晗追了上来,不解道:“陛下可还有甚么吩咐?”同时吩咐手下,“给本王牵马过来。”
董晗递出青纸卷轴,道:“方才太过匆忙,王爷只领了圣上的口谕,就想带兵去围赵王的府邸?皇后最先反应过来,请陛下手书密诏,王爷快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