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这对眼睛生得太好了,清亮有神,望着白马时便如同天上地下只看得见他一人。
白马莫名心动,傻了:“馄饨?”
那呆愣愣的模样,像个扒在dòng口探头探脑的小兔子。
二爷chuī了个口哨,摆摆手:“得,你回去吧,我之前说的话还算数,若有所求,尽管开口。待到你生辰时……”
白马懵了,“什么?你先前说了什么?不,我已是感激不尽,您不必如此。”
二爷侧头看他,眼神像两道钩子,舔着嘴,笑道:“生辰时,贫僧给你开光。”
白马过了好一阵才回味过来,惊得双目圆睁,心道自己真是傻了才会听这疯乞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轻哼一声,蹲在池边,红着脸将二爷的左手从水中捞出,细细摩挲。
二爷一脸期待,还道白马已经为自己的魅力所倾倒,却不想他慢慢张嘴——突然使劲咬在自己大臂上!
白马实在装不下去了,大声骂道:“臭流氓!”
二爷吃痛,奈何白马因受外貌声音所限,且常年被bī着练chūn楼中人的形容举止,寻常时候实在难狠起来,这一声“大骂”听在二爷耳中,倒似在撒娇说qíng话。他浑不在意手上的牙印,反倒乐不可支,“老子说话算话,正月初一,非把你给——普度了!”说罢,伸出食中二指,捏了捏白马的鼻子。
度你二大爷!白马拍开二爷的手,丫子狂奔,片刻就不见踪影。
月光遍洒,天地间白霜一片,水中有一轮圆月。
二爷伸出两指,在水里一捞,那月亮便摇晃破碎,散成千万波光。
第20章 yīn谋
夜半三更,chūn楼中大半房间灯烛已熄,细语低喘入chūn夜小雨。
白马趿拉着木屐,哒哒哒地跑回房间。天气乍暖还寒,他哈着气搓了搓手,从里边将一把小铜锁挂在门上,转身跑朝chuáng铺边跑边喊:“青玉案!你就睡着了?”他见檀青躺在chuáng上,裹着被子活像一条大毛毛虫,眼珠子一转,轻手轻脚地靠近,忽然一跃而起、两腿一踢,梆梆两下甩掉木屐,跳水似的扎进檀青的被窝里,冰冷的脚丫子蹬到对方小肚子上,笑问:“死了哦?”
檀青猝不及防,被冷得跳了起来,骂道:“你怎么没被淹死!”
两个少年相互殴打,终于jīng疲力竭。
白马气喘吁吁地趴在枕头上,拖长了声音,咕哝着:“洗澡遇到个酒癫子,晦气。”
“跟我比晦气?今晚在台上,想死的心都有了。”檀青叹气,但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马上又亮了起来,兴奋道:“不过要说起来,你定然想不到!先生就住在后院,似乎也是青山楼的人。”
白马打了个呵欠,故作漫不经心,问:“他还好么?不,我是说,你的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檀青想着,微笑起来,道:“是个玉树临风的正人君子。”
白马恹恹的,“哦,怎么说?”
檀青并未发现他的异常,一面回忆、一面傻笑,道:“先生用百两huáng金买了我的、我的初、初夜。”他见白马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伸手在对方肩头拍了两下,“可当我被送入厢房,他却衣冠整齐,只让我坐下说话。”
白马翻身背对檀青,懒洋洋地问:“说什么?”
檀青睡在内侧,白马睡在外侧,他翻过身来,视线正好落在门上,说话间忽然发现门上窗棱边落着一道黑影,当即知道有人躲在门口偷听。
“你不舒服?”檀青发现白马语气不对,扳着他的肩膀将人翻过来对着自己,继续说:“先生让我帮他办事,然而反复告诫我,此事不可向第三人透露。”
白马捉住檀青的手,在他手心比划了个叉,指了指门,继而随口道:“我没事,累了,先说说你的先生。让你办什么事?不会连我也要瞒吧。”
檀青与白马相处日久,两人极为默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声说道:“你有所不知!他见我时,脸上戴着个模样可怖的青铜面具,怪吓人的。他只让我叫他作先生,许是戴着面具的缘故,声音也瓮瓮的听不清楚。他说这事极为紧要,若我办好了,便可重获自由;若不能守口如瓶,便将葬身此地。”
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