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听了!”花记年脸上变色,捂住双耳。男子轻笑著,轻轻拨开了他捂住耳朵的手,继续笑道:“你必须得听,我必须要让你知道,这地宫,此时,除了我们,还有六个──不,五个,饿得疯了的野shòu,他们并不是泛泛之辈,而是武功已臻化境的掌门人。你要是不留意,除了可能被机关困死,打死,she死,还有可能落在他们手里,像这个样子……连眼珠子都不剩的被吃掉。”
花记年连牙齿都开始发起抖来,他佯作镇定的伸手企图在火把下分享到一点热度,一边更加用力的握住男子的手,一边低声问:“我们避开他们,再逃出去,这总可以了吧。”
听到这里,不料花千绝笑著摇了摇头,轻声说:“你错了,我们不是要逃开他们,而是更快的抓住他们,喝光他们的血,吃光他们的ròu,连骨头都不剩,唯有这样,才能在这个没有出路的地宫有活下去的希望。”
花记年几乎要呕出来,他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眼里慢慢都是不能苟同的倔qiáng,他摇著头,慢慢往後退去,却似乎碰到了什麽东西,於是惊叫一声。花千绝也是一惊,举起火把飞快的往後面一照,见花记年身後站著一个人。
花记年不敢回头,於是脸色惨白的问:“是谁?是哪位掌门到了吗?”
身後的人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花小施主无需害怕,是贫僧。”
烛光下,年轻的方丈静静的站著那里,额间一点佛印鲜豔如火,宝相庄严,似乎把周围森森鬼气也驱散了几分。花千绝静静的打量著他,却一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此刻,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第三十三章
花记年稍稍镇定下来後,连忙几步站到花千绝身後,低声问了一句:“父亲,我们该如何……”
花千绝朝他摇了摇头,又邪笑著看著方丈打量了一会,低笑著问:“方丈之所以尾随我们下来,还是为了除魔卫道吗?”
方丈沈默不语,良久才苦笑道:“不瞒堡主,我是被阮施主推下来的。”
他这样一句说出来,花千绝,花记年两人都微微吃了一惊,彼此对看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方丈沈吟了一会,才低声道:“贫僧一世行事,都力求问心无愧,以天下为己任,不料最近越是执著於信念,越是离我苦苦追寻的大道远去了。这一天之内,贫僧接连被名门之後背地暗算,看著知jiāo挚友泯灭人xing残害同道,也见到邪道之人为骨ròu亲qíng罔顾生死,正非正,邪非邪,贫僧此刻已经参透不了自己的道了。堡主看事一向另辟蹊径,是否能开导贫僧一二……”
花千绝大笑起来:“你这方丈真是可笑。一个时辰前还在力斥我这个魔头,现在却好意思说什麽开导……”他说到这里,又看了那方丈一眼,见他紧蹙双眉,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显然是接连遭遇的这些大变让他生了心结。花千绝当下心头大喜,正要开口扰乱他的神智,让他走火入魔,不料花记年突然在一旁接口,回了一句:“正道,邪道,不都是人吗?”
方丈一愣,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颔首道:“不错。”
花记年续道:“既然他们都是人,便都有善念和恶念。”
方丈怔在那里,嘴中反反复复的重复说:“正道是人,邪教也是人。是人便都有善念恶念……”花千绝听的心头火起,正要大骂青年几句,不料这时方丈已然抚掌大笑道:“说的好,说的好。正道是人,邪教何尝不是人!”他一边说著,一双暗淡无关的眸子重新变得温润起来。
花千绝冷哼一声,用传音入密对花记年说了一句:“你何必帮他。他先前可是将你毫不留qíng的丢到这地宫里。你可曾想过,你是让我们多一个敌人?”
花记年蹙眉,忍不住用唇语顶了他一句:“也许是多一个朋友。”男子听得眉头大皱,伸手在青年头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花记年一脸不满,正要和他继续争辩。这时,方丈突然安静下来,回头问他们二人道:“二位可听到有什麽声响?”
花千绝侧耳细听,果然听到风声似乎来得急促了些,於是将手中火把向那个方向伸去。只见那森森道路尽头,趁著混浊的火光,看起来似乎在微微摇晃著,紧接而来的是毫不掩饰的沈重脚步声,一个男子──或者说是一位曾经地位显赫的掌门一身血迹朝这边跌跌撞撞的跑来,他一看到这三人,就嘶声大喊道:“帮我,帮帮我,他们疯了,他们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