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笑!他是“暗鬼门”的琅琊,一个素来冷眼旁观的监者,怎会流泪?
覃愔——
那东方苍龙是叫覃愔吧?和在丹青阁里看到的画一模一样!而苍——竟已活了千年之久?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肯定不相信这些神怪之说,但他不是普通人,天尊十年二十年不变的容貌,他自己一样不曾改变的外表,皆说明了这世间有神魔存在。
覃愔——每每苍唤一次,他的心就揪痛一下。好像在呼唤他,又好像在叫另外一个人。素来无波动的心,竟然——会感到妒忌!
妒忌?!
琅琊浑身一震,这陌生的qíng感令人害怕!他怎会有这种qiáng烈的qíng感?
不再留恋,他匆匆出了山dòng,外面已是落霞满天,夕阳西下。
扯一片常绿圣糙的叶子,咬在嘴里,嚼了嚼,冰冷的脸突地泛出一抹诡异的笑。
一甩袖袍,他身影一闪,出了这片天地,返回阁楼群。
两个漂亮的华衣少年恭敬地等候他,晚膳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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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回来了。
原本说是半个月的,但七天就回来了。
那一天,琅琊正倚着楼台柱子,眺望青山,手里端着式神少年泡的清泉茶,另一少年把手古琴,弹一曲悠久的古乐,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不过如此。
古曲悠悠扬扬,勾起了他遗失很久的qíng感,慢慢地,脑中浮现曾在时间逆流里看过的一些qíng节,好像曾经有人弹过这首曲子。一段如细语般的调子,反反复复,委委婉婉,似qíng人偎依于chuáng伴,柔声呢喃,无限温qíng。
琅琊听得入神,微眯了眼,舒畅地放下了一切防备。他清楚这山谷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了,身边这两个少年不过是纸人,所以,他不必像以前那样时刻警惕。
来这里久了,xingqíng越发懒散了。真不是个好现象。
正自嘲时,琴音忽地停了停,调子一转,欢快了起来。琅琊却一时无法自原先的异境里跳脱出来,但他没有恼怒少年。他感到了另一个人的气息,于是,他掀开眼皮,黑眸闪过一道蓝光,清亮了,眼珠子一转,往楼下望去。只见楼下庭院立了一人,黑袍黑发,飘忽中夹了些沧桑。是他——“人间阁”阁主苍?
他——竟然如此快便回谷了?不是说要半个月吗?
琅琊一手环臂,一手执着茶杯,垂眼俯视。下面的人抬头,对上他的黑眸,脸上有抹复杂之光。两人对视了片刻,是琅琊先移开眼,他将身子偏了偏,藏到了柱子后,坐了下来,背贴着柱子,yīn影遮了他半张脸,一抹诡异的笑若隐若现。
山谷的风总是带点凉气的,刚从尘世回来的苍独立于庭院的溪流旁,任风扬起他如蚕丝般的黑发,长及地的黑发徐徐波动,像一块绢布,光亮如绸。
他知道阁楼上的青年在看他,于是他抬头,尽管他隐藏在yīn影中,他仍能看见那微垂的眼眸闪过一丝蓝光。他的眼力极好,是因为道行的关系吧,他拥有常人所没有的能力,这活了数千年的身体便是证明。明明是黑眸,为何时常流转一道蓝光,每每扑捉到那道蓝光时,他死寂许久的心便跳动了数下。
今次出谷,原是与以往一样,救治世人,平静的心,为那远在东方峡谷里的青年微微牵挂。这是怎么了?他自问。心为烦杂,行走江湖时,却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或许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是江湖人士兴风作làng,“暗鬼门”这一杀手组织被归为魔教,正义之人结盟进行讨伐,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江湖争斗。可是,听在苍的耳中,却不是那么简单了!
天下六宝:“涤尘阁”的圣水、“无鞘剑派”的无鞘剑、“人间阁”的常绿圣糙、“凤凰门”的门主之心、“魔人谷”的毒人花、“摩雷国”的镇国之宝。这六宝在普通人手中只是寻常宝物,可若在非凡人手中,就非凡物了!
“涤尘阁” 的圣水、“无鞘剑派”的无鞘剑以及“摩雷国”的镇国之宝皆在“暗鬼门”天尊手中了?而“凤凰门”门主失去了踪影。再来是“魔人谷”的毒人花和“人间阁”的常绿圣糙 ……苍再次抬头时,楼台上已无青年的身影了。
自嘲一笑,苍低头,看到水面上映出的倒影,莫名的哀伤起来。庭院中,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阳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