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青白玉石阶下是一片布满细小石子的广坪,那是专门从北吉运来的最坚硬的石材,青中带著一点灰白,每一块都只有指甲盖的大小,每一块却有无数个棱角,清冷里泛著锐利的寒光。
四周还有不少内卫,虽不敢侧目相看,但明真仍大感尴尬赫颜。而图凌则走到那一片广坪上,一撩袍摆,径自跪下!
“他从来都是jian商,他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跪了,他也未必会答应。”
“我知道。”
“那你还跪?”不惜陈举自己父亲诸多不良的明真已有了几分薄怒:“他是故意要看你的笑话,看你在臣属面前抬不起头来,是…想为我泄愤报仇而已!”
薄怒下有cháo红嫣然,凌盛的气势只将这朵怒放的带著荆棘的花掩映得更加绚烂。
这一次,图凌并没有答话,只深深的看了眼他,便让他带著薄红恼意落荒而逃。
七月的豔阳流火毫不吝啬的炙烤著大地,即使是在大凉,也已进入了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胸口的内伤如同几股相冲的气在经脉里冲撞游走,压制变得越发困难,大臂上突起的青筋似乎随时都会爆裂,头顶上的焦阳好像要把一切化为灰烬,分明应该感觉到炽热,身体却如掉入冰窖一般寒冷。从未这样感觉过的冷,从四肢蔓延开,似乎要把所有的感觉一并冻住。
深深的吸了口气,图凌刚将眼睛睁开,眼前的地面多了块yīn影。
“水!”
大口的瓷碗里盛满了清水,甚至里面还能看见被人细心的放了些冰块,!!的像是冒著凉气。可这一碗水放在图凌的面前,非但没有让他提起神儿来,更像是在大雪天里迎头浇下一盆冰水,让已经白了嘴唇的图凌更有了几分寒意。
偏偏眼前的人将手中的大碗往前一推,“喝!”
这是再怎麽qiáng装凶恶也无法掩饰的关切,图凌低下头,就著明真的手,一口喝光了碗中的水。水沾湿了手指,手指突然被含住,吮吸gān了上面所有的水珠。
“你!”
明真愤怒而後知後觉的将手指抽回,刚想骂上几句,却见眼前的人在自己的面前猛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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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可怕,社会复杂,还是开开心心过自己的日子吧!
当归之日且当归(美qiáng年下)77
第七十七章
一直欺骗著自己的谎言终於在看见他倒下的刹那土崩瓦解,那一顷刻漫过堤坝的,是根本无法抵挡的惊忧焦怒。
那一刻所作的一切都仿佛只是身体的本能,以至於更漏时分的此刻,呆坐在桌前的明真怎麽想不起自己究竟是怎样将他抱到父亲的面前,那如同失忆一般的空白让自己像傻瓜一样,再一次将自己好不容易尘封的心毫无保留的bào露在豔阳光亮之下。
有父亲在,怀里的人无论如何也死不了,可是看著他的生命力在自己手中一点点消失,那种无助般的绝望再也不想感受第二次。
原来,那曾经记在心里的恨根本抵不过真正深刻在心口上的炽热qíng感,那曾经是用爱与恨刻上的记忆,无论多久,也不会消退。
兜兜转转,终究无法不面对心底最终的呐喊。
这样的爱qíng深沈可怕,卷入了邦国百姓,布满了yīn谋计策,纵然引火上身万劫不复,那个红发的男人也不曾退缩自己的脚步。如同当日他要的天下,他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惜夺人xing命,以己为饵。
如今,也是如此。
睁开眼的刹那就是寻找他的身影,可是空dàngdàng的寝殿似乎除了自己并没有他人。
图凌有些失望的重新闭上了眼,多日的疲惫和伤痛让他迷迷糊糊的正要睡去,肩上却被猛地一推。
“醒了就别装了,我刚看见你睁眼了。”
熟悉的声音让图凌猛的一激灵,本混沌的脑子陡然清醒了大半,“你看见我睁眼了?”
“我守在这好几日了,还能看不见?”
“也是。”
图凌直瞅著明真的黑眼圈看,嘴角是怎麽也掩不住的笑意。
“把衣服脱了。”
“现在?”
“当然是现在!好不容易醒了不用我动手,快点脱!”
图凌沈默著似笑非笑的表qíng终於让明真明白过来,猛地涨红了脸,怒容更盛:“无耻!”
图凌挣扎著坐起,端得是一脸无辜:“刚醒就是命我脱衣服,非是我无耻,是小真这句太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