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著他的马慢慢地踱到了皇城的南门,不多时,远远一行渐行渐近。
江甫一眼便瞧见了众人中间的那一身白衣的青年,清俊夺目,仿佛又见当日百万军中那单身一骑的白衣将帅。江甫的视线紧紧的缠在明念的身上,不知收敛,热切却又落寞,当目光落在明念的眼上时,江甫眼里的伤痛更甚,这才默默地垂下了眼睑。
秦王发配永州终是成行。
当日一场大病险些要去秦王xing命,皇帝为此彻夜不眠守在chuáng前,耗尽太医院十几人心血用尽灵丹妙药这才捡回条命来。皇帝如此上心,本以为发配一事必是不了了之,却不想大病初愈时,秦王便自请发配。皇帝也慡快应允,亲自挑了十几名身手极好的宫卫,又配上内侍数名,有心人只一看便知这一趟发配便怎麽也不算是发配了。
可偏偏江甫一人看不通透,不知是不是关心则乱还是当局者迷,自从明真提起发配之事,便说什麽也要随行左右。明真大方的放行,江甫这才一个人慢悠悠的到了南门,待一眼瞧见马上的青年时,心口竟伴著绞痛剧烈的跳动起来,有几分慌乱,亦有几分心安。
走在最前面的宫卫最先看见了江甫,策马过来,却意外的并不认识江甫,只是问道:“你便是那个要随侍秦王的人麽?”
江甫点了点头,明念却已到了眼前,漆黑的瞳眸如旧却再无法视物,只淡淡的朝江甫扫过一眼,问道:“何事?”
“是内府派来的内侍,”宫卫复又转向江甫,问道:“你叫什麽名字?”
江甫顿了顿,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摆了摆手。
“原来是个哑巴,那你总有个名儿吧?”
江甫摊开了宫卫的手心,以指为笔,缓慢的落下横捺。
“付…年,”高大的宫卫阿水一掌拍在江甫的肩上,“以後就叫你阿年好了!”
江甫笑著点了点头,目光却偷偷瞥向了站在一旁的明念,视线粘上便再舍不得收回。
“第一次见到秦王麽?看你那入迷的样儿!”
阿水又是一掌,只这一回落在了江甫的後脑勺上,那并不算小的一声说笑让江甫面红耳赤的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明念看不见他亦只当他是个随行的内侍,这才渐渐宽下心来。
“走吧。”
明念清冷的声音唤回了江甫的神智,默默的跟在身後,视线依旧紧紧追随。那样毫不掩饰的视线游走了青年的全身,而後落在青年白皙漂亮的耳廓上,只是不久,那耳朵便爬满了粉色,最後连脖子上竟也粉色嫣然。
念念不忘(美qiáng、年下、生子)77
第七十七章
江甫不知道,一夜之间失去光明是怎样的一种感觉,那般漆黑的世界如影随形,绝不是单单一个孤寂可以形容。如今,但见他能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禁又心生出希望。
江甫悄悄的抚过自己的腹,带著淡淡的忧伤缓缓笑开。
一行很快进入山野,山路陡峭崎岖,齐人高的灌木将仅仅半人宽的小道压迫得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稍不留神便要被树枝刮伤,更不用提不远处的百丈峭壁。
江甫并不擅长骑马,两腿夹著马腹,两手紧紧拽著缰绳,却总是担忧的望向前方的明念。
许是身旁的阿水都要看不下去,说道:“阿年,我劝你还是顾好自己罢,王爷的坐骑是千里良驹,王爷的骑术入三军如无人之境,你用不著担心。”
“……”阿水的话让他微微有些羞赧,支吾著,却更加担心看向前方。
不是不知道那匹白马是日行千里的宝马,更亲眼目睹了他立三军阵前却只手翻天的豪气,可偏偏如此,看著目不能视的他才更觉得心痛。
微微一声叹息,几不可闻,阿水却凑过了脑袋,“心疼了吧?”
江甫心口猛跳了几下,被戳穿的羞窘让他连连摆头,辩解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生生咽了回去,却又见阿水也叹息一声──“我们看著也心疼啊……”
江甫稍稍放下心来,阿水又道:“听说王爷是为qíng如此,你可知道?”
阿水瞥了眼江甫,道:“听人说王爷从小迷恋一个什麽太傅迷恋了十几年,前段时间还因为他被关进了惩戒院,後来这个太傅死了的消息传到王爷的耳里时流血泪三日不止,才现在落得失明,哎……想不到王爷也是个痴qíng人啊……阿年,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