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跟他有缘吧。
所以他才排除万难,不顾众臣反对,赐他凤姓,立他为皇储。
然而,他太gān净了。
曦和的皇朝,隐藏着多少黑暗?天缘一直保护着他,不让黑暗侵袭了他。天筠虽从不正眼看这孩子,可暗下里为他挡了多少暗箭。而他,又怎能忍心让黑暗浸染了他?
“父亲……父亲……”凤司溟低低地喊着。也许是透过帝王,呼唤自己那早逝的亲生父亲。
在曦和,他显得格格不入。并不是每一个拥有金眸人都能成为真正的皇储。皇帝封他为太子,大臣们表面没有反对,实则皆在观望等待。毕竟凤天麟仍是壮年,未来还有可能诞下金眸继承人。
不──
从一开始,他们就放弃了他!
他突然想到那日早上醒来,chuáng上躺了四名女子。之後再也没有见过她们,甚至不知她们是否怀有身孕。他未曾过问,他们更不会对他说。
原来如此!
凤司溟深深地吸了口气,挣了一下,离开凤天麟的怀抱。
“父皇……”他目光坚定,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给予君主最高的礼仪。“为了曦和的繁荣与富qiáng,凤司溟愿意以皇太子的身份,和凌国的清王联姻。”
凤天麟微怔,继而深深地望着他。“你……决定了?”
迎上帝王闪耀的金眸,凤司溟慎重地颔首。“为了曦和,即使放弃生命,也在所不惜。”
凤天麟大掌轻按在他的肩上,压了压,道:“父皇不会委屈了你。”
这是君王对他的承诺。
凤司溟握紧拳头,挺直了背,坚毅地离开了御书房。
坐在御书桌前,凤天麟揉揉眉心,莫名的感到惆怅。
仅仅是一年半的时间,他对他的影响竟如此之大。那孩子的背影,孤独寂寞,他望着,心隐隐作痛,这陌生的qíng感,困扰了他。
也许,这样对他们彼此都是最好的选择。
凤天麟半瞌着眼,将多余的感qíng敛去了。正yù拿笔批阅奏折,却摸不着原先放在一角的犀角杆láng毫笔。
……溟儿是何时顺手摸走的?
这个习惯,可真不好!
凤天麟抿着嘴,敲了敲桌面,不意外听到外面又有打斗声。
庭院里,凤司溟手持毛笔,发泄般地袭击凤天筠。凤天筠见招拆招,栖凤剑未出鞘,略为吃力的挡下凤司溟的每一次攻击。
“你小子,又发什麽疯?”凤天筠喝斥。他正与阿缘jiāo流jiāo流感qíng,难得能清静一会,这臭小子不过去了趟御书房,出来便又发疯了。天麟到底跟他说了什麽,这小子冷着一张脸,招招狠毒。
自家破人亡後,凤司溟找到师兄,师兄带他去学武。天下第一杀手的徒弟不好当,九死一生,十个徒弟中,唯他一人活了下来。因为他心中有执念,什麽痛苦都可以承受得住,只要活着,就是一切。他学的武功,本来就是杀人的招式。在师兄身边当侍卫时,他隐藏了实力,来到清王身边,更不敢表露太多。众人只知他内功深厚,却不知他杀人时的gān净利落。京城外的山贼,每一个都是一招毙命,死的时候,连疼痛的时间都没有。
凤天筠是少数几个跟他打得淋漓尽致的人。曦和国的皇子,自小经历磨难,也是从死亡的训练中爬着活下来的,身手自是不同凡响。没有花俏的招式,敏捷刁钻却是最有效的杀招,和凤司溟的武功路数有异曲同工之处。
半个时辰後,凤天筠早无了贵公子的斯文模样,气喘吁吁地以剑支地,单膝跪着,雪白的衣服上,脚印数个,láng狈不堪。
凤司溟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字型躺在糙地上,衣服多处破损,额角於青,手指费力地握着毛笔,边吸气边咳。
站在走廊上大半天的凤天缘慢悠悠地踱了过来,面无表qíng地一人踹了一脚,冷飕飕地道:“冷静了? 冷静了就都回去洗洗。”
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皇太子,在皇帝的御书房外,打得你死我活,jīng力还真够旺盛。
凤天筠勉qiáng站起,把栖凤剑入鞘後,来到凤天缘身边,不屑地瞟了瞟挣扎着站起的凤司溟。
“慈母……”收到阿缘锐利危险的目光,忙改口,“慈父多败儿!”
“缘叔。”凤司溟向凤天缘行了行礼。“溟儿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