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不问问我的意愿?”凤司溟闭眼,呼吸着寒冽的空气。
清王抬头,看渐渐隐退的暮日,天色一片紫红,如勾的银月已现。
“我以为你懂。”
“我不懂!”凤司溟猛地睁开眼,运气挣脱,离了清王的怀抱,往崖上一闪,站立。
悬崖上的大风,chuī乱了他的褐发。夜幕即将到来,温度下降,单薄的衣物抵不住北方夜晚的寒气。
清王挽着毛皮披风,徐徐站起,转身,与凤司溟对望。
“你若有怒气,只管向我发。”清王淡淡地说。
凤司溟握紧拳头,眼里燃起了两团火焰。向後退了数步,抬手抱拳作揖,沈声喝道:“殿下,请赐教。”
这是要向他挑战?
清王好笑地走向凤司溟。也罢,既然他想发泄,他便奉陪吧。正想着,凤司溟已经一拳袭来,他侧首一歪,躲过这差点让他破相的拳头。
“你敢不躲麽?”凤司溟眯眼瞪他,看在清王眼里,凭地可爱,竟有几分野猫的味儿。
“好,我不躲。”才应下,肚子便受了重重的一拳,清王拧了拧眉头,跳开一步,捂着腹部,诧异。他错了,这不是野猫,分明是头小láng崽!
往日这青年对他顺从得很,看来是真的被惹怒了,如此放肆,下手够狠毒。
凤司溟咬了咬牙,侧身一腿踢了过去,扫到清王的衣摆,留下一记脚印。清王不得还手,见他次次杀招,只好避开要害,多次被他袭中。
凤司溟的拳头,不容小觑,那是能杀人的拳头,普通人被击中,要麽一命呜呼,要麽骨头全碎。清王不敢硬碰硬,杀招将至时,总能灵巧地躲闪,实在躲不过去,便运功抵挡。凤司溟亦清楚这点,所以下手更加毫不留qíng了。
五十招後,凤司溟越打越凶,简直是杀红了眼。清王身上挨了不少拳,虽不至於受伤,却láng狈之极。
“这一拳,是为我父亲打的!”凤司溟赤红了眼,一拳击在清王的胸口,原是要避开要害的人,在听到他的话时,一愣,那拳头砸在胸口,当下让他吐了一口血。
“这一拳,是为我母亲打的!”无视清王呕出的鲜血,又是一击重重地打在他的腹部,清王没再避开,迎面又是一击,痛得弯了腰。
“这是为我兄长和小妹打的!”凤司溟嘶哑了声音,眼角闪着泪水。想起倒在血泊中的亲人,他的心如刀割,恨自己不能狠下决心,痛杀仇人。
清王被这一拳打翻在地,呕着又吐了两口血水,是真的受了伤。
凤司溟呆呆地伸着拳头,看到尊贵的清王被他打得满口吐血。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腿一软,曲膝重重地跪在清王身边,颤抖着探手摸他。
“你……你……有……没有……事……”他害怕,害怕自己会真的出手杀了他。
“没……没事。”清王缓过气,咳了数声,沾着血渍的手握住凤司溟的。
“我下不了手。我太没用了!”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他抑制不住,泪水像泉涌般,夺眶而出。自家破人亡後,他便没有像今日这般痛哭过。
“……别哭。”清王勉qiáng坐起身,拥他入怀,不舍地说,“你打我,应该的。便是杀了我,也没有关系。”
埋首於清王的怀里,凤司溟紧紧回抱他。“我……我害怕……”
“我在,你别怕。”
“我怕……真的杀了你。”他声音颤抖。
“我怎舍得留你一人呢?”清王安抚他,在他耳边呢喃。此生,冷硬的心,只为一人柔软。
“我对不起他们。”凤司溟痛苦地喊。他爱上了仇人,罪该万死。
“你做得很好,他们会原谅你。”
凤司溟用力地抬头,恨恨地瞪他,质问:“你一道命令,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你良心可安?!”
清王眼里的冷酷一闪而逝,眯了眯眼,他回道:“如果时间倒流,本王仍会下那样的命令。”
凤司溟吸了口气,平复怒气,冷静了下来。“我宁愿自己那时候就死了。”
“我却庆幸你活下来了。”清王抚摸着他的眉眼,神色温柔。“本王许诺,生与你相守,死和你同xué,此生不会有子嗣,今生今世,唯有你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