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昭烨无语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说,默默地将手中的长物递给吴云烟,吴云烟掀开白布一看,脸色忽地一变,这正是沈雷的佩剑惊风剑!也是白霁昀当年赠予沈雷的,沈雷说过人在剑在、剑若离身便是人亡之时,他惊问道:“白沈雷真的死了?!”
“不!不对!”吴云烟随即将自己否定掉,“若白沈雷真的掉下了无生涯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将惊风剑从急流之中打捞上来,何况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也不会gān!”
吴云烟猛地抬头看向端木昭烨,却见端木昭烨轻轻地笑了一下,道:“白沈雷死与不死有何区别?此剑离身便是说他对白霁昀之心已死。”
“这么说他真的没死?”吴云烟瞧着端木昭烨那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有爱自己之意,但其它的却藏得分外地深,他以为自己很懂他,然而有时候他又看不清他的眼看不清他的心……“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你还是别问了,这剑我就jiāo给你了。”端木昭烨只是笑了笑,而所有的意思也全包括在那几句话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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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云烟握紧了手中的剑,沉默了许久,猛然便朝门外疾奔而出,端木昭烨只是叹息地看着他的背影,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吴云烟此刻除了去找白霁昀再不会去别处了!他自嘲地笑了一笑,吴云烟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了吴云烟,他做了多少以前不愿意做的事?
吴云烟带着惊风剑果然如端木昭烨所料地急急朝白府走去,正巧便在门口遇到了白成,白成见到他斜了斜眼睛,却是压着怒气,冷笑道:“柳姑娘这会儿又怎么过来了?前面不是已经把话说绝了吗?”
吴云烟亦冷言回道:“你不必yīn阳怪气,我也没时间和你耗着,我要见我哥!我有急事要见他!”
白成看了看他焦急的神色,又想到先前吴云烟自诩对白霁昀一片忠心,他顿了顿,又将目光停留在了他手中捧着被白布所遮掩的长剑。
吴云烟见他慢吞吞地不语,心中一急,便qiáng行闪过他,要硬闯白府,却被白成一把抓住,他才想出手却被白成扣住了脉门,便听到白成道:“少主并不在房中,我带你去偏院见他。”
吴云烟走在白成后面,心中有些凌乱,不经意地抬头望天,这才注意到原来今日的天竟是如此之压抑!乌云遮日,密密地遮得不见一丝光,这般厚的云却不见一丝雨,只是层层压下来,将天压得分外低分外沈。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沙沙沉沉的,似压抑的哭声,令人心中酸楚。
白霁昀痴痴地卧于偏院的屋顶之上,袭来的冷风将他未束的长发chuī得分外乱,令他显得有些láng狈不堪,他却不曾动一动,仿佛死了一般,傻傻地凝望着灰暗的天空,曾经明亮的眼眸里如这yīn森的天不见一丝光,死寂得令人哀伤。
突然,他听到了叫踩屋瓦之声,心中顿时喜悦了起来,他忙起身朝后望去,脱口而出便是一声“沈雷哥!”,然而当他看清来人之时,眼中的光顿时散去,他重重地咳了两声便又躺了回去。
白成无奈地摇了摇头,白霁昀被白竑打成重伤之后却也不愿疗伤,就在这偏院的屋顶躺了一天一夜,也不吃也不喝也不理人,气得白竑下令众人都不要管他生死!他难得朝吴云烟恭敬地行了一个礼,道:“少主便jiāo给你了,老奴先行告退。”
吴云烟并没有理会白成,也不知他是何时走的,只是静静地看着满面憔悴暗淡无光的白霁昀,心中一阵酸楚,难受得紧,他压抑地低吼了一声:“哥,你这又是何苦──”
可是他早就明白,当初白霁昀不顾众人反对硬是亲自去北境寻找沈雷之时──甚至更早些,他便明白沈雷在白霁昀心中的地位,但是……他紧紧一咬牙,握紧手中长剑,即便他明白白霁昀对沈雷的痴qíng,他也不想沈雷将白霁昀带走令自己再难呆在他身边,所以当日在小渔村,他才会通过端木昭烨来屠村,就是为了白霁昀回到白都回到自己身边!而今沈雷走了,却是连着白霁昀的魂一道带走了,沈雷走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却不要白霁昀这般失魂落魄!他看了看手中的惊风剑,慢慢地理清心中的思绪。
白霁昀没有看他,却算是要比其它人好些地回了他一句,沙哑地道:“你回去吧……”
“哥,你躺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白沈雷他……我们回房说,好吗?”吴云烟感受着迎面来的寒风,不禁瑟缩地颤抖了一下,看着白霁昀苍白而gān裂的唇,心生疼惜却不敢轻易伸出手去触摸他。